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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在边界救下的,是北陵人,她很仰慕南黎的文化,我便带她进宫四处看看。”
“新交之人不要交心。”南后怎么看冷心都觉得怪“这女人美得虚幻,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古红颜多祸水,看南尚武的态度,似乎已对此女十分迷恋。南后心中生起一团怒火,想起沐菊吟的种种好处,故责备道:“菊吟为了你苦守三年,你竟然带个女人回来?若她无恙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要失望透顶?”
“一个男人多娶几个妻子也是常理,她若真是贤妻便不应反对。”他越说越不象话,让南后简直想捶他一顿。
南尚武机灵的说:“母后,我还要去见父王,边境有很多事要当面和父王禀明,您的训诫我以后再聆听吧。”
此时已将戌时,南黎的花厅四周都挑起了宫灯。
南习文刚刚入场,瞥了一眼沉迷于冷心美色的南尊贤,冷冷一笑,走向南尚武。
“三弟来得好早,今日是你做东?”他大笑着走到三弟面前,又低声说:“晚宴散时我有话和你说,来我府里一趟。”
南尚武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宫墙外一阵寒风吹得他猛地一个寒噤,他下意识的瞥过寒风吹来的地方,骤见一个闪闪银光在墙头上晃动,他目力极好,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柄弓弩,高喊道:“来人!有刺客!”
宴会上宾主已经到了八成,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吃惊的四下张望,而南尚武已经振袖而起,掠向那个银光闪耀的地方。
“唰唰唰!”一排短箭从墙头射下,箭如花雨散开,分袭南尊贤、南尚武、南习文和国主及南后。
南尊贤被身边的亲信部下一把拉过躲过一劫,而冷心却被射中,当场倒下。
南习文及时抽出佩剑在胸前舞起一团剑花,打落了七八支飞箭。
南尚武如同矫健的雄鹰,在夜空中黑眸炯炯紧盯着刺客潜藏的方向,脚尖一点树梢,借着弹力在半空中飞起几丈高。
因为有高空之势,他一下子便看清了刺客的人数,共有三人,分散在宫墙的三处,他今天因为要参加宴会,因此没带佩剑,情急之下折断一根树枝,腕力一抖冲了过去。
刺客见他来势汹汹,不敢硬碰,起身要逃,临逃之前其中一个距离南尚武较远的人向墙下瞥去,在他的视线内,孤身一人的南后成了被众人遗忘的一角,刺客抬手又是一串飞镖,直射南后面门而去。
此时,沐菊吟刚刚走进宫门口,宫内乱糟糟的一切她都没有看清,只看到墙头上似乎有人抬手,而她面前两丈外就是呆立的南后,她本能的大喊“母后小心!”随即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将南后一把推开,银镖因此深深嵌入她的背脊。
南后已被刺客之事搞得又惊又怕又怒,没想到危险关头居然听到沐菊吟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她纤细的身子扑向自己,当她被扑倒在地时,定神细看,沐菊吟的后背已被鲜血浸染了大半。
“菊吟!”她吓得三魂六魄丢了一半,怒喊“杀刺客!杀掉这些匪徒!”
南习文奔过来要扶起沐菊吟,但一个身影更快的挡在他面前,南尚武双臂纵伸,将她托在怀中,小心的不去碰触到她的伤处。
南习文顾不得对沐菊吟的承诺,急道:“快,你带她去太医府!这里交给我!”
南尚武浑身都是逼人的杀气,声似寒冰“一定要活捉那些刺客!我要将他们的皮一块块扒下来!”
他浓烈的杀气让南习文浑身发冷,忽然意识到弟弟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度?
他刚想问,南尚武已丢下最后一句话“要让他们知道,伤了我南尚武的人,便要生不如死,后悔终身!”
闭着眼的沐菊吟也听到了他这句话,剧痛下她依然震惊得睁开眼,看向南尚武的眼睛,发现他的神情绝非是为了一个初识的陌生女子而动容到如此程度,莫非,他认出她了?但,又是何时被他认出的?是刚才?还是
她痛得无力去想,即刻昏倒在南尚武的怀中。
南习文来到太医府的时候,南尚武正在一扇门前孤独的伫立,门内是正被抢救的沐菊吟。
他走过去“情况如何?”
“伤得很深,但未伤及要害。”南尚武转而问他“那几名刺客呢?”
“已经绑缚天牢,审问的事情父王交派给我。”
他冷冷道:“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南习文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你怎么认出菊吟的?”
他转过脸,声音极淡“她是我妻子,我当然认得。”
“你早就认出来了?为何不说?”
“她不想说,我自然不急于揭破。”
南习文一咬牙“但你可知你这样做多伤她的心?”
他眉峰堆蹙“你是来教训我的吗?你以为你真的了解她?别忘了,她的丈夫始终是我。”
“但你不能给她幸福,当初如果我”
“没有当初。”他断然回答,看到一名太医浑身是血的走出来,迈前两步问道:“如何?”
“王妃福大命大,暗器都已取出,只是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南尚武不等他说完就径自走进房间,抛下身后的南习文,理也不理。
沐菊吟就躺在他眼前,因为她是背部受伤,所以趴在床上,但显然乎整的床面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不时轻微的调整身体的姿势,微弱的声同时传来。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手托起她的肩部,一手托起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托起,半抱半拉的拥到自己怀里。
乍然从冰冷的床面落到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上,她勉力睁开眼,看清了眼前人。
“你不走了吗?”她含含糊糊的问,显然神智并未清醒,随即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别走,好吗?”
他拽过床上的被子盖在她的背上,低低的说:“我不会走的,你安心睡吧。”
沐菊吟苍白的面容上焕发出一层动人的神韵,就这样在他的怀抱里睡去,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待她醒来时,她依然留在南尚武的怀中。
她微微一动,原本也睡着的南尚武马上醒来,用少见的温柔声调问她“怎么醒了?是背疼吗?”
“我想喝口水。”她的嘴唇干干的,背部更是火辣辣的疼。
南尚武回手从身旁拿起一个茶壶,却无法腾出手来倒茶,于是他先从壶嘴喝下一口茶,回头贴近她的脸,在她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覆上她的,清凉的茶水悉数落入她的唇中。
茶水的凉意让她骤然清醒许多,他闪亮的黑眸更是让她一惊。
“你早已认出我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但唇边的笑意却说明了答案。
她说不出心头涌起的是什么滋味,既像惊怒,又像伤心,又似乎两者皆不是。
“既然认出我,为什么不说?竟看着我傻傻的在你面前演戏。”她的心都被那一口茶沁凉了。
南尚武感觉到她的僵硬,安慰轻哄着她的怒气“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自称是水姑娘,要我怎样接话?只好顺着你的话说。”
这理由听来何其牵强,但他的温柔却是货真价实,不禁让她一阵迷惘。
“冷心姑娘刚才好像也受伤了,你不去照顾她吗?”虽然他最终选择留在自己身边让她有了不少安慰,但她仍惦记着那个女子。
南尚武却显得很寡淡“她吗?自有别人照顾,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来照顾你。”
“你真的在乎我的生死?”沐菊吟轻声问,这个问题压在心头太久了。
他一阵沉默之后忽然叹了口气“你其实并不懂我。”
“嗯?”她皱起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他?怎么他的口气听来反倒是最委屈的人,还倒打一耙。
“你在怪我对你照顾不周吗?”她积压的怨气也欲发作,但是背部的疼痛让她没力气再说后面的话,很没志气的又倒在他的怀里,现在她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实在不宜和他吵架。
南尚武看到她这个样子,冷峻的面部线条又一次变得柔和。
她很多变,虽然多数时候都是沉稳宁静如水一般,但潜伏在水底的不是死寂而是波澜。
三年的远离的确是他刻意为之的,但无论那起始的原因是什么,现在他都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靠坐在床边,抱着她整整一夜,这一夜如此短暂,又如此漫长,拥抱的温暖也不知道是否能烫热她那颗受伤的心?
沐菊吟--人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却不知道她也是他最至爱的人。
人的心,都是莫测高深的,即使是相爱的人也会彼此试探、彼此伤害,而且可能会伤害得比一般人还要深,而治愈的方法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