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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六位的家人,不是送来自家种的莱或蔬果,就是送来一些精美的湘绣或丝绢,这些都是人家聊表心意的谢礼,探兰无法回绝,只好一一收下。
坐在正厅厅堂的除了探兰外,还有夏侯虎及两位姑姑,看到城民们对她这样又感激又佩服,凤姑不禁开口说话了。
“唉,还是咱们这些城民懂得知恩图报,这年头,下梁很正,上梁却歪掉了。”风姑拨了颗栗子,语气酸溜溜地放进嘴里。
“瞧瞧你说那什么话,在城民面前,你就非得要说这种话吗?咱们这英明威武的城主,已经很放下身段和城民打成一片,又为了犒赏将士辛劳,请陆姑娘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还有啊,要不是城主的恩泽,大伙有可能升着营火把酒言欢吗?”鸾姑明着是在训诫凤姑,可聪明人听得出来,这是有点在嘲讽夏侯虎的意味。
探兰立即给两位姑姑使了眼色,在夏侯虎逐渐改变他对城民严厉的态度时,就不要用话来激他,免得他一且面子挂不住,大家又得回到以往战战兢兢的生活了。
“嘘”探兰悄悄对两位姑姑比了个手势。
两位姑姑对她自是言听计从,知道她有她一套的想法,为了让夏侯虎有面子,她自动走到夏侯虎身边,客气地问道:“这回七个小弟兄都生了病,全是因为他们不畏艰辛,在风雨中仍旧不屈不挠,依城主之见,是不是该对这几个英勇的小少年一点奖励,让他们以后不但不会害怕操练,还会更尽力保家卫国?”
所有人听了探兰的话,都引颈期盼,看夏侯虎会有什么样的回应,而她更是紧张万分,两手无端地结起十个白玉小结,要让夏侯虎赞同她的话,她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能收到多少成效,她一点也没有把握。
整个大厅静默了会,最后夏侯虎才点头道:“上回替云南彝族商人护镖,后来赠了咱们几样挑花刺绣,就送给他们吧!”
那底下城民一听,脸上出现似笑非笑表情,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原以为可以给他们多几袋米,还是多几匹粗布好做衣,没想到给他们的是上好的挑花刺绣,这种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他们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可这是城主的好意,他们哪敢推辞。
城民们的难处,探兰察觉到了,她笑笑地对着夏侯虎道:“城主既然有心要奖励,就要赠予实质上能使用得到的,这些挑花刺绣不妨请人拿到京里去贩卖,得到的银两再去买些日常用品,岂不更表现出城主的细心与心意?”
这建议一说出来,下头的城民已吓得双腿发软,城主肯赏赐东西给城民,他们就已经觉得是恩同再造,哪里还敢要求太多呢?
“陆姑娘,没关系的,只要是城主给的,我们都很喜欢。”丁老头忙摇手,不愿再给城主添麻烦。
这些城民的心情,好像都逃不过探兰的眼睛,就连夏侯虎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了不了解自己的城民。
“丁大叔,现在我要你说,你就直说无妨,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诚实说出采,我不会加罪于你。”他唤他到跟前,问道“你觉得是挑花刺绣好呢?还是想照着陆姑娘的意见,卖掉以换得日常必需品呢?”
越是近距离与夏侯虎对话,越能感受到他的威武英姿,区区一个小老头,要他在一尊如同战神的将军面前侃侃而谈,魂都拉不住了,又怎么能冷静说话呢?
夏侯虎也感觉到,是不是他自己太过严肃的表情才会让丁老头不敢说话,于是他试着勾起嘴角,想来柔和一下自己太过僵化的脸孔。
这了勾,让探兰与其他两位姑姑全看傻眼,这这不可能嘛,平常都正经八百,就算听到笑话也没有表情的夏侯虎,这下却牵动着嘴角,想要让丁老头放松心情,她们不敢出一丁点声音,只能静观其变,她们相信,夏侯虎是在慢慢改变自己的态度了
“丁大叔,你就说,没关系的。”他的笑在丁老头的眼中看来,好像在发怒,太过不自然且不协调的笑,让丁老头吓得不知所措。
“我我们什么都不要,谢谢城主的好意。”说完便低着头走回去,那颗头始终低垮垮的,没再抬头与夏侯虎对上一眼。
这一来可打击到夏侯虎的信心,他再度板起脸来,重重叹口气说道:“无论如何,这些小弟兄还是需要奖励的,就照陆姑娘所说,换成日常用品给你们好了,你们需要什么,就就直接告诉陆姑娘,我全权交由她来负责。”
一排的城民全向夏侯虎点头道谢,并且退出厅堂。
而看到他沮丧受挫的心情,探兰本要上前安慰两句,却被他一眼看穿,而举手阻挡。
“不碍事,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不用你来烦心。”说完,他便双手背在身后,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
两位姑姑见状,忙替探兰献计迭策。
“探兰啊,你最好跟上前去看看,这虎儿真的需要更多的鼓励与支持,你就看在虎儿他娘,还有我们两个老太婆的分上,去说说两句贴心的话,这时候他一定最需要你的。”风姑抓着探兰的手,像是在教导媳妇般,耳提面命说道。
“你也看到了,他也试着学会怎么跟城民亲近,但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抓不到绝窍,你会帮人帮到底,不会中途就撒手不管吧?”鸾姑这番话,几乎是赶鸭子上架,让探兰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两位姑姑拜托,她也认为在这节骨眼,她更该有责任去让夏侯虎改变对人的方式,或许以后太平城的城民,对他就不再是表面上的尊敬,私底下也会由衷地对他推祟备至。
“你们放心,这交给我就行了。”她自信满满地对两位姑姑笑了笑,这件事,她自当帮到底。
云袖楼旁,有一处天然的堰塞湖,相传是在数百年前,因为一次山崩关系,阻塞了当时新安江的支流,河面到黄山该处,便被整个拦截,才会造成今天这一面幽静如画的湖泊。
而这片湖泊,又是夏侯老夫人最爱到此眺望冥思的地方,夏侯虎为了让母亲能更安静无虑地在此欣赏,特盖了一处幽雅的亭子,取名为“静心亭”让爱赏湖的母亲能够更心无旁骛,好好静心修性。
但是这回,却是他自己来此解忧去烦。
自从探兰来了之后,替整个太平城带来不少生气,而且他发现城民也快乐多了。
昨晚,他的酒后告白,表示他也跟城民一样喜爱着她,不过他却无法跟他们一样,大胆地表现出他坦率的一面,是城主这个高高在上的头衔让他难以真切地表达情感,还是要命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浓眉紧拧,自认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令他手足无措的一道难题,以往即使是马贼到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神,在他内心深处,他多么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可是这句话,他该怎么说出口呢?
“陆探兰,我要你永远留在太平城,你听见了没?”像是对堰塞湖抒发自个的情绪,他朝向湖面大喊出声。
“如果你真要我留,我倒是可以尽弃前嫌,考虑看看。”
突然,在他身后,有人回答他所问的话。
夏侯虎一惊,回头一看,果真是探兰,他羞得将脸一摆,口气不悦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前脚出,我就后脚也出,虽然你的脚程很快,但自幼好动的我,要跟上你并不难。”
“你跟来做什么?”他将脸转向,直往湖心看去。
探兰跟上前来,跟他一同凭栏而望。“问你啊,这么美丽的湖泊,为什么在我到了这么多天后,你从来没带我来看过,是不是你认为,像我这种整日埋在医书堆里的才女,一定不懂得附庸风雅,所以才不愿意带我来是吧?”
“你想太多了,女人是不是成天无所事事,就爱胡思乱想?”
“那么刚刚你对着湖心叫我留下采,以及我手中的这只可爱的小蚱蜢,都是我胡思乱想,就听到、拿到的吗?”她拿出昨晚夏侯虎在酒后,鼓起胆子拿给她的小蚱蜢,这物证一拿出来,即使夏侯虎想要怎么装傻也没辙了。
在百口莫辩下,夏侯虎冷不防地一把将探兰抱住。“好,你赢了行不行,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说话,让我好好地抱着你可以吗?”
他总是这样迅霄不及掩耳,不过这样的方式,只是让她有点惊吓,并没有不舒服,他的胸膛好厚好结实,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暖洋洋的,让她开始眷恋于他的身前,习惯他的味道。
就在一记热吻要再次搭上探兰的唇时,一名通报兵神色慌张地跑采,夏侯虎脸色铁青地瞪着这名不识好歹的通报兵,严声斥道:“莽莽撞撞,平常教你的规矩都到哪去了?”
“城城主,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啊!”夏侯虎恶声恶气的问。
通报兵指着外头,结结巴巴说道:“马马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