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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楼君行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拒绝入住这间别墅,那让她有种错觉,一旦进入,她将与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看了看天际,把车停在门外,唐文彬无谓地耸耸肩,便下车向屋里行去。
楼君行抬头看了一下,心不禁凉了一大半,乌云已经完全占据了天空,她可真不想赶上一场大暴雨,可现在就是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无奈她只好咬咬牙坐回自己的车里。
又冷、又湿、又害怕,楼君行可怜地坐在车里,她必须先冷静下来,保证自己不再发抖,她才敢在这样的暴雨中开车。大雨倾盆而下,通过车窗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是一片昏暗。她回头看见那座别致、温暖的屋子,灯光从窗户透出来,象在雨中翩翩起舞,当她凝视着它的时候,君行感到自己就快要哭出声来了。现在看来,穿的暖暖和和,干干净净地坐在家里竟是这般的让人心驰神往,羡慕不已。
楼君行抱着侥幸的心态尝试性地发动车子,但奇异地,车子竟然被发动了。于是,她开动雨刷,她的情绪更低落了。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也许要下一夜,要想安全地开到度假屋那里是够艰苦的。她掉了个头,顺着车道打下去。
车道很长,从门到别墅大约有一公里,地上很湿,车胎一个劲儿地打滑。
君行紧张到了极点。雨刷已经开到最高速度,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她下定决心一旦离开唐文彬的视线内,她就在路边找个地方停下来,等这场暴雨过去。这种天气实在无法开车,因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大门已经依稀显出轮廓,再有几米她就能穿过它了。
就在这一刹那,君行听到一声巨响,车子猛地颠了一下,车向右边滑去,还没等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车向一侧倾斜了过去
站在卧室的窗前,唐文彬一个一个地系着他衬衫的扣子,正好看见楼君行的车失去了控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车子眼看就要翻了,幸好路边的一棵小树挡了一下。
唐文彬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他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房子!在大雨中他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倾盆大雨泻在他身上,他在雨中狂奔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他只想知道楼君行是不是受伤了,他发疯地跑着。
当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君行仍旧是恍恍惚惚,在那边发抖,她抬头看见唐文彬充满焦虑的脸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不安。
“对不起。”她呆呆地说“我真的是想离开这儿,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算了!”他急切地问“你怎么样?伤着哪儿没有?”
“可能没有”君行慢慢地说,头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唐文彬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车门拉了出来,当他凝视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象是要把她熔化了一股,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到怀里,只有这时她才感到他和她一样,抖个不停。
非常奇怪,即便是在倾盆大雨中,他的怀抱还是那么安全,温暖,哪怕他们刚刚那么激烈地吵过架,她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平静下来,唐文彬放开了她,那一丝柔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表情和声调都变得没有一点儿感情:“你至少得在这儿呆到大雨停了。”他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脚,皱着眉头说“你最好把高跟鞋脱了,穿着它你可没法走回屋,现在地太湿了。”
楼君行一步也没挪动,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受欢迎,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使劲地把它们忍了回去。如果她现在失声痛哭起来,那才丢人呢!她可不想在唐文彬面前那样。
唐文彬低声地诅咒道:“在我一生中从没见过象你这样让人伤脑筋的女人。你是自己走回屋,还是让我把你抬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并不想让我呆在这儿。”楼君行怯怯地说。
“对,我并不想假装欢迎你呆在这儿,”他坦白地说“但是看起来好像我必须这么做。现在让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我觉得我们实在是没有必要站在这样大的雨里等着得上肺炎。我去车库拿点儿东西,你先回屋去。也许你需要我帮你一把,”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不想告诉我?”
君行摇了摇头:“没有,我挺好,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看样子她别无选择,她弯下腰,脱了鞋,迈步向屋里走去。
当她抬级而上走到门口时,她竟犹豫了一下。她突然产生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就好像从此她的生活打开了一个新天地,从此以后,她也将永远不再是昨日的她了。
唐文彬看她倔强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抬头仰望天空,一片漆黑,就好像黑夜一样,其实现在只不过是才刚天亮,远方的大山完完全全地被乌云罩住,看不见一点儿轮廓。他希望这场暴风雨坚持不了很多天,但愿这场雨可别把正在修理的公路冲坏,否则他就要困在这里好些天,反身关上车门,跨步跟上去。
唐文彬感到一阵迷惑,连他自己都糊涂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意识到君行可能受伤的时候,简直都快发疯了,把她抱进怀里好像也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好像他们一直彼此牵挂似的,他现在仍能感觉到当她的秀发触到他**的皮肤上所产生的异样的柔情。
当他走进小屋,他看见楼君行站在厨房的桌子边。她背对着他,头垂在胸前,肩膀止不住地抽搐着,透出无限的悲哀。她的湿衣服紧贴在她身上,秀发湿漉漉地披在背上,他看见她不住地用手搓着胳膊。这时候她看起来可没刚才那么充满自信,当然也不象昨天晚会那样艳光四射。她看起来只像个伤心至极的可怜的小女孩,又累,又冷,可能还很饿。
唐文彬的心软了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不得不留在一个自己明明不受欢迎的地方。有那么一霎那,他忘了所有的不愉快,他只想让她感到好受点儿。心底蓦地涌起一种想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他甩甩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志不清?要知道她可是可是陷他于“无法挽回”境地的女人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楼君行回头,局促地道:“我把你的火给关上了”她像是解释似地说“我听见哨声响了。”
唐文彬点了点头:“我忘了,我到卧室换衣服之前烧上的水,本想冲咖啡的,后来碰巧看见你的车失控了。”从他的声音里还能听出当时他有多恐惧。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用一种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语调继续说道“你、我都得要把这些湿衣服换换,跟我来吧。”
她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有那么一会儿她没挪动。唐文彬嘲弄道:“也许你宁愿感冒,受凉。”君行摇了摇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迈了几步,唐文彬转过身,穿过大厅,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也不管她是否在后面跟着。
在他的卧室,他打开放衣服的柜子,从中取出一件灰色的睡袍,回过头来看见她面色紧张地站在门口,他生气地指着她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放心吧,你安全极了,我对‘送’上门的女人没兴趣。”
他看见她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旋即又低了下来,他读不懂她眼睛里是恐惧还是厌恶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但她想什么对他有什么重要?和他有什么关系?只需雨一停,她的车一修好,他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就好像带上了面具,楼君行的脸上毫无表情。唐文彬本以为他所说的那一句话一定会激怒她,但令他失望的是她居然毫无反应。
“如果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换衣服,我会很感激。”她冷淡地道。
“楼下的浴室,”他告诉她“你最好先洗了热水澡暖和一下,你还在发抖呢!楼下还有一间多余的卧室,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用。”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湿透了的上衣和衬衫“你的衣服可以放在烘干机里吗?”看见她点了点头,他又说道“你换下来后马上就可以把它们烤干。现在你最好离开这儿,我也要换衣服了。”说着就开始解皮带,君行一看见他的动作,脸色立刻变得绯红,一下子从门口消失了。当唐文彬听见楼下浴室的门“砰”地被关上了,他止不住大笑起来,为楼君行脸上那抹难得的羞色。
虽然唐文彬看起来是个君子,但她还是检查了一遍本已关好的门,然后才开始脱衣服,对她来说他是你目生的男人,光是这就足够了。很明显他非常地不喜欢她,这使她更加谨慎。也许他不喜欢她的性格,她的职业或者别的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可由昨天晚上他们车上的那一段短暂的相处时间来看,他显然把她当做那些花花公子的玩物,对待她的方式既轻浮又诋毁。
她一边往浴池里放水一边开始慢慢地脱衣服,当她冰凉的手指碰到皮肤时,她的牙齿一个劲儿地打架。她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埋在热水里,渐渐地暖和起来;忽然她听到楼上人走动的声音,一下子把她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她是和被她“陷害”过的男人单独呆在一个偏僻的度假别墅!她把自己搞得实在是焦头烂额了。她半躺在浴盆里,静静地沉思着,也许她该放弃逃脱姑妈的想法。如果她聪明的话,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向姑妈认错,但——她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吗?而且,她好像并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除了招惹了唐文彬。
她不由自主地久久滞留在锁着门的浴室里,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又笨又蠢,躲在浴室里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个长久之计,她必须出去烤干她的衣服,修好车子,然后离开。她总不能在浴室里呆一辈子吧,虽然暴风雨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要停的意思。
她梳理了一下头发,让它膨松自然地披在肩上,她把过长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双手,这时君行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穿着一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男人的睡衣,身上不觉一股异样的燥热!当她最后不得不离开“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浴室,光着脚,抱着一大堆湿衣服走下楼梯时,她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羞涩。
她在厨房找到了唐文彬,他已换上了干净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衬衫,那衬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肩膀的轮廓。他站在窗前,凝望着下个不停的大雨。
“雨是不是下小点儿了”她轻声问到。
唐文彬从窗前回过头看着她,目光非常随意、冷淡,就好像是在看她身后的什么东西,并没有把焦点集中在她身上。
“恰恰相反。”他回答,随即向一扇门走了过去,并把门打开。“烘干机在这儿,把你的鞋子放在别处,其余的都放进去好了,鞋子可能没办法弄干了。”
楼君行从他面前走过,进了那间室子。她打开烘干机,逐一把衣服放了进去。这时她听见唐文彬从厨房里冲她喊道:“要咖啡吗?”
“要一点儿,谢谢!”楼君行回答道。她把烘干机关上,定好时间又回到厨房。
“坐下吧。”他一边指了指椅子,一边倒好了两杯咖啡。
楼君行坐了下来,问道:“你知道我的车哪儿出了毛病了吗?”
唐文彬摇了摇头“我也不敢肯定。我知道你一定很着急,可是只有等雨停了才有办法。”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君行强忍下对自己车子的担忧,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早些时候她一点儿都没注意到,现在她发现厨房虽然很小,但布置得却非常精巧:粉红色的家具和嵌板看起来散发着浓郁的家庭气氛。从厨房过去的起居室也有同色的嵌板,在屋子的另一头是一个岩石砌成的壁炉,一只舒适的沙发和一把与之相配的椅子放在壁炉的前面。一台很小的电视机放在小酒吧的高台上,可以随意地把它转向起居室或厨房。这儿没有什么华丽或奇特的装饰,只是拥有一份说不出的舒适和安宁。“你这儿很不错。”当唐文彬把咖啡放到她面前的时候,楼君行情不自禁地赞扬到。
唐文彬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往咖啡里放糖:“这是我母亲的房子,也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你母亲?”楼君行吃惊地问。
唐文彬在楼君行的记忆中头一次露出自然的笑容,一改他从前那副内敛却忧郁的样子,他一边点头一边回答道:“是的,我母亲的,一个和蔼,慈祥,美丽的女人,她温柔,善良,有爱心,喜欢呼朋唤友,当然了,这里也是她用来招呼朋友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尺一寸,都是我母亲自己亲自设计、布置的。”
楼君行沉思着说:“看得出来,你很爱你母亲,你母亲现在”
唐文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他打断了她的话:“你问太多了!”
说完,他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楼君行吞了一口气,老天呀,这个家伙的脾气变化实在太快了。
“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但请相信,如果我的车能马上修好我立刻就走,一分钟也不多呆,不管雨停与否。不管你怎么想,我决不愿意这么呆在一个明知不受欢迎的地方!”她的嘴唇因激动一个劲儿地发抖,她狠狠地用牙齿咬起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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