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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他把我养大的。”
于是他明白她在说谁。停驻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复又一笑:“早闻伊藤先生的名望,能不能带我去拜见?”
“你要见他?”千寻雪樱十分吃惊“以现在六神会和伊藤组之间的关系,你若去了,很有可能被强行扣下作为人质要挟!”
他仍然只是笑:“伊藤组虽然声名显赫,但要想留下我还是很难。恐怕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了。”
千寻雪樱大叹出声:“你这个人,有时天真得近乎纯情,有时又狂妄的要死。真叫人捉摸不定。”
他笑着去抓她的手,唇边轻触到她的侧脸,云淡风轻般轻扫而过,却撩得人心潮涌动“你这句话是不是代表你的心已经为我陷落了?”
她故意瞪了他一眼,心底却在暗暗回答:从初见他的那日,她的心就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伊藤大左冷冷的看着站在桌前的一双玉人,可以杀人的利眼始终未曾眨过,连千寻雪樱都觉得浑身冷得起了一层疙瘩,风间夜握着她的手却是温暖依然,脸上温雅的笑容似乎可以千年不褪。
“夜之子大驾光临是为了告诉我六神会要并吞我伊藤组,还是说想成为我组中的一员了?”伊藤终于开口,话语虽然戏谑,眼中锋芒不减。
风间夜含笑回答:“只是作为后辈前来拜望,另一方面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那就是有求于我了?”伊藤大左的神色终于露出半分笑容。
风间夜想想而笑:“或许是说今天的我有求于您吧。”
“什么?”伊藤的脸色又变。
“如果伯父想用我今天的请求而来换得我的什么许诺未免目光短浅。今日之我虽然的确有求于您,但也许到了明天,求人者会换成您呢?”风间夜的眼睛始终与对方互视,令对手感受到他不可抗拒的实力。
伊藤忽然哈哈大笑:“风间家的人素来以沉默寡言,只做不说闻名,没想到会出来你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有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辅助,看来风间长次那老头儿还有几年蹦头了?”
“谢谢您的称赞!家父听后一定会很高兴。”风间夜微一躬身,再站直时问道:“我可以提问了吗?”
“说!”伊藤只给了他一个字。
风间夜朗朗发问:“请问伯父与千寻夏子女士是什么关系?”
伊藤一怔,似有怒意“小子,这与你有关吗?”
“请您回答。”风间夜还在直视他的眼睛。
伊藤深吸一口气,如吐心声:“夏子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女人。”说这句话时他脸上所流露出的真情连风间夜都不免为之动容。
“您是否听说过深田光和筱原秀作的名字?”
伊藤眉一皱:“深田光?筱原秀作?”他沉思片刻,继而答道:“是的,我认识,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据说也是夏子儿时的玩伴。”
“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大学毕业后没再和他们联系过。已经很多年了。”
“您当初收留身为孤儿的千寻雪樱,动机为何?”风间夜的问题接踵而来。
伊藤一下子被问恼了:“动机?注意你的措词!如果你是问我抚养她的理由,很简单,我爱她的母亲。就凭这一点,我不会让夏子的女儿流落街头!”
千寻雪樱心绪一动,好像是第一次听义父如此坦白地述说对母亲的感情,若在以往,她会嘲弄他故作痴情。但当现在她已渐渐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之后,她只能为之心动。
“最后一个问题。”风间夜忽然收敛起所有的笑容,晨星一般的双眸蕴摄出夺人的光芒。“您知道千寻母亲的真正死因吗?”
千寻雪樱全身一颤,万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苍白的颜色夺去了她所有的神彩。记忆的深处,那诡艳惨烈的一幕倏然浮现。在无数残落的樱花、血衣、笑容和叮咛出现的同时,有一声巨响总难遗忘。那究竟代表了什么?
伊藤的脸色同样骤变,几乎要从轮椅中蹦起来,低喝着:“你问得越来越过分了!”
“您还没有回答我。”风间夜直立着身子,与对方平视。
“夏子死于心脏病,死亡鉴定书上早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伊藤虽然答得干脆,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眼底闪烁躲避的神情。
风间夜盯着对方的眼睛,一瞬不眨,僵持了很长时间,空气凝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微笑着再次躬身:“感谢你的赐教。我要告辞了。同时还要向你提出最后一个请求,请允许樱子留在我身边。”
伊藤大左转头去看千寻雪樱:“你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罢从迷蒙的沉思中回醒的千寻雪樱慢慢地点点头,没有犹疑和停滞。
“我听说风间家族并不赞同你们在一起。”伊藤的眼中又露出些许狡猾的幸灾乐祸。
风间夜微笑:“那些事就不劳伯父费心了。如果能得到你的首肯,我会深感安慰的。”
伊藤冷笑着挥手:“那你们就去吧,让我看看在现在这个世界中是否还有爱情可以立足的地方?”
对于义父能如此轻松地放他们离去,千寻雪樱深感震惊和诧异。在对方的笑容里,她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古怪而恐怖的气息。
见他们似乎要携手离去,伊藤忽然叫住:“关于夏子的死,请相信我的话。这里没有任何的故事。”
他刻意地嘱咐在此时显得怪异且不自然,风间夜还是笑着回答:“是的。但愿如您所言。”
他不相信义父的话!千寻雪樱再次倍感困惑的望着风间夜神秘的笑容。他到底想查明什么?
北川绫子从舞厅出来,脚步有些趔趄,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凉爽的空气清新醒脑,她还没醉。就凭那些该死的老头子们想灌醉她?哼,谈何容易?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车影向她开来,她一招手,那车就停在身旁。打开门钻进车内,她咕哝着吩咐:“去月野酒吧!”
司机却没有急着开车,反倒微笑着反问她:“小姐,你醉成这样还要去喝酒吗?”
“谁说我醉了?”绫子不满的拍着驾驶座的靠背“喂,叫你开车你就开车!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车还是没有启动。车前人却递过一听罐装茶饮“记得你爱喝这种茶,还是先醒醒脑吧。”
绫子的神志这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个司机的声音这么耳熟?悦耳恬静得如儿时母亲为她挂在床头的风铃。强打着精神仔细去辨别那人,对方干脆打开车内灯,转过脸来:淡黄的光晕下是一张属于夏夜天使的脸庞。于是她笑了“你真不愧‘夜之子’的封号,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时都是在晚上?”
风间夜一笑:“因为在白天我很难找到你。”
绫子的幻眸一转,同时也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千寻雪樱。冲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hi,你好!”千寻雪樱难得的回报了一个微笑。很难看到有哪个女孩子像北川绫子这样做事大大咧咧,感觉又很有魄力的人。只是不难看出她活得其实也并不快乐。
“这回是要我侵入哪个计算机主机啊?”绫子懒懒地问。
风间夜回答:“东京日和医院。”
“你要那里的资料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你的”绫子显得一片茫然。
风间夜骤然打断:“对,是为了我要查的一件案子。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好!”绫子爽快地答应后,又笑着提出附加条件:“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风间夜等她的下文。
绫子甩甩头“让你那个骄傲的大哥也来求我一回。”
风间夜再笑道:“你对他原来也没有忘情啊。”
绫子撇嘴:“少抬举他了,我是看不惯他那副臭德性,明明心里想要又不肯说,总拿一大堆的借口理由去搪塞拒绝别人,其实最窝囊的就是他了!”
风间夜听着她的批语,笑容中掠过一丝怅然,紧接着回答:“那我就只有尽力而为了。”
“开车!”绫子大声说:“管你带我去什么鬼地方呢,认识你们兄弟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千寻夏子。卒于昭和五十九年。死因据说为心脏病突发。”风间夜缓缓念着千寻夏子的资料,眼睛盯着绫子手边的计算机屏幕。
“你怀疑她的死因?”绫子手指不停。
风间夜轻声回答:“嗯。”回头看了一眼千寻雪樱,尽管她的神态镇定,但那平静无波的面容却掩饰不了她正微微颤抖的手指。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在调查一个真相。”
千寻雪樱却无法笑出来,将自己深埋进坐椅中,无意识的啃咬着指尖,身上越来越冷,好像正身处一座寒窑。
绫子在计算机前工作了很久,终于打着哈欠大声说:“不行,查不出来,十几年前的资料,根本就找不到了。”
风间夜没有动,沉吟片刻后,他又下达了一个指令:“到伊藤组的档案区转一圈。”
千寻雪樱一震,不觉问出声来:“你又想查什么?”
“四处碰碰,也许能碰出点运气来。”风间夜简洁地回答,眸光突然定住。屏幕上出现的是几年前伊藤组追杀过的目标,其中赫然写着两个名字:深田光,筱原秀作。
第二天,风间夜痹篇千寻雪樱,单独给在京都的百合子女士挂了一个电话。
“您是否听说过伊藤大左这个名字?”
对方思考着回答:“是伊藤吗?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电话中很快传来一阵了然的高叫声:“哦,对了,记得千寻先生生前有位挚友就姓伊藤。夏子去世后,他来吊唁过,据说很多夏子的遗物也都由他保管了。是个外形很冷峻的人。”
错不了,那个人应该就是伊藤大左。风间夜半眯着眼睛思忖,为什么伊藤一再对他追问千寻夏子的死因表示阻拦和不满?是想掩盖什么样的事实?千寻先生的离奇死亡和千寻夏子的信口雌黄的心脏病突发是否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呢?
他陷入沉思之时,身后被一双纤细的手臂圈住了腰“在想什么?”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还是以微笑迎人:“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花开得很好,看出了神儿。”
“天天看花都不倦吗?”她闪动的眼睛明显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他还是自然的微笑,用手撩拨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樱花之于我就如恋人,欣赏它是永不会倦的。”
她随手接过一片被吹落的花瓣,怪异地问他:“为什么樱花没有黑色的?”
“黑色?”他略现诧异。
“对,黑色,”她点头“黑得像夜,才配得上它们骤生骤死的一段命途。”
听她的话音又有些灰调,他轻颦了一下眉尖,说:“我不喜欢黑色,樱花也不应该是黑色的,它应该永远都是夺目而璀璨的。谁说死亡就如黑夜?将死前的一刹那才应舞尽最美的风采,让世人皆知它们生的灿烂,死的傲然!”
她圈着她的腰,素然而笑:“早知道你会这样反驳我的。”
他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低低的声音如诉指令:“那就永远不要再说这种让人伤感的话了。人生无多,最应珍惜。”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伏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感受生的气息。只是在这一刻,那平稳振动的波音似乎也有了几声极不规则的律动。是对她刚才所说之话的忧伤使然吗?她将他抱得更紧,只有在相拥之时,最能体会到情浓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