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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月影便迷迷糊糊地醒来,得去诵经做早课了,才刚坐起,肩膀的抽疼让她忽然领略到自己不在水月庵里。
头还是有些昏沉,可比起昨天已经好多了,她揉揉双眼,瞥见他就靠坐在树干前,双眸轻闭着,手上握着竹箫。
昨天一整晚,好像都听见他的箫声,他不累吗?
虽然一直觉得他讨人厌,不过这几日却都是他在照顾她,而且昨天自己丢脸的模样全让他瞧见了。
思及此,颊面浮现一抹尴尬的红晕,她从没在别人面前哭过,不管受过多少苦,被伤得多重,她从来不曾在人前
别想了,别想了,她逃避地转开视线,正好瞧见放在地上的红雨剑,肩膀的疼痛让她想起新仇旧恨,起身要夺剑,他却忽然睁开眼。
“怎么,想偷剑?”他沉声道。
“我要弄断它.”她伸手欲拿,却让他以竹箫打上手背。
“弄断它?”他扬起眉,一副想笑的样子。
“它砍断了我的腰剑,还刺伤我。”那个白衣人已经死了,就拿这把剑出气。
“这可是名剑”
“那又怎么样,我就让它变成断掉的名剑。”她再次动手抢夺,他则笑着与她过招。
不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气喘吁吁,果然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她坐下来休息。
“怎么,这样就不行了?”他笑问。
她抓起地上的泥土丢向他的脸,乘机要捞起地上的剑,他以衣袖挡避,先她一步拿起地上的剑。
“怎么,就这点伎俩?”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洁白的牙齿对着她微笑。
臭屁的王八蛋,她喘息着站起来“等我拿到剑,先刺死你再把它毁了。”
他仰首而笑,看着她扶着树干喘气。“还是先养好体力吧!能走吗?还是要我抱你。”
想到昨天的屈辱,她又开始冒火。“我要骑马。”
“好啊!你去找。”他弯腰拿起牛皮水壶。“我去装水,希望我回来后,就有马了。”他拍拍身上的黄土,往溪边走去。
月影第一个念头是趁他不注意时跑走,但不过一瞬间,她就放弃这个想法,依他的身手,不用多久就能追上她。
若有剑在手,她还有自信能杀他个屁滚尿流,但她现在两手空空,轻功也比不上他,到时他定会故意弄疼她左肩的伤口,疼痛她可以忍受,但伤口老是这样受创,要痊愈就难了。
先养好伤是第一步,再来就是弄把剑,只要有剑在乎,到时她想走他也留不住,早知道那汉子丢给她的剑就该带出来。
虽然当时曾这样想过,但想到那汉子藉此机会来讨恩情,她就厌恶,因此才率性地把剑丢下,想来还是太冲动了,对了,虽然一时间弄不到真剑,做个替代品也好。
她端详着身后几棵大树,准备做把木剑,一开始练剑时,教她武功的师父要她以树枝当剑,练了半年后,换成木剑,那时几乎一天就让她用坏一把,所以天天都要做新的。
虽然已好多年没做,可应该很容易再上手,嗯那树枝勉强可以,就在此时,一股杀气自背后袭来,她反射地转身痹篇。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燕秋霜,她怎么会
“你跟踪我?”怒火一下烧了上来,不过很快又褪去,她毕竟杀了几名玉煞宫的弟子,燕秋霜找她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她倒不畏惧她找麻烦,当初她的用意也是希望玉煞宫冲着她而来。
“我们今天要为师姐妹们报仇。”另外两名玉煞宫弟子已拔剑相向。
燕秋霜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需要我跟踪你?”
这讨厌的女人,月影回嘴“你又是什么东西,手下败将。”这女的明明打不过她,还这样趾高气昂。
话语才落,对方的剑已经刺来,月影早知她会老羞成怒,足下一点飞身上树。
手上无剑,她不敢恋战,就算要死,也不死在这凶婆娘手上,幸好这树林里什么没有,树木最多,她在树上飞来飞去,东躲西藏,她们也拿她没办法。
“怎么,只会逃吗?”一瞬间,剑已来到月影背后。
月影痹篇剑尖,左臂勾着树干,身体顺势绕转一圈,飞到另一棵树上,顺手折下一根树枝。
虽然树枝杀不死人,不过对付燕秋霜,勉强可行,去掉多余的旁枝与树叶后,月影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燕秋霜。
“要杀我,凭你还不够格。”
她躲过刺来的剑,右手一抽,打上对方的手腕。
疼痛让燕秋霜反射地收回手,她恼火地提剑再次进攻,可月影的树枝总是先她一步打上她的手,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小姑娘的剑术是高出她一截的。
忽然两名玉煞宫弟子朝她射出暗器,月影扬起树枝,快速护在身前,飞快地左右摆动,将暗器全数打开。
这时燕秋霜也不急攻,站在一旁,看着她挥舞手上的树枝,看准时机,燕秋霜举起右手,拍了下手臂上暗藏的机关,五支袖箭疾速射出。
即使她手上有剑,要击开高速飞来的袖箭也不容易,更何况她现在手上只有树枝,就算她剑法再好,木枝也挡不下袖箭。
月影听见背后有异声,直觉便要闪开,她扭身躲过,可还是不够快,脸颊一阵辣痛,右脸让箭矢划了一道,若不是她闪得够快,那箭就要穿过脑袋了。
虽然躲过了,但另一排袖箭紧接而来,想躲到树干后,速度却不够快,轻功不是她所擅长的,早知道刚刚就先夺剑,这树枝挡不了袖箭,不然她也不用躲得这么防备。
眼见其中一支袖箭就要射穿自己的肩膀,忽然听得“当”一声,箭矢被打落在地。
“这是在干嘛?”洛无央走了过来,原本脸色还很悠哉,可在瞧见月影颊面上的伤痕后,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玉煞宫与她的恩怨。”燕秋霜冷声道。“希望洛公子不要插手。”
洛无央走到月影面前,手指摸了下已开始发黑的伤口。
“解葯拿来。”洛无央冷下眸子。
原来喂了毒,难怪这么痒,月影也拉下脸。
“放心,只是五花毒,就算不服解葯,痒个三天,发几个疹子就会好了。”燕秋霜说道。
洛无央捡起地上的袖箭,朝玉煞宫一名女弟子走去。“得罪了。”
那女弟子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袖箭已朝她刺来,她马上扬剑挥开,可洛无央的动作先她一步,刹那间手腕已被划了一道口子。
“啊”她惊叫一声,下一瞬间,已让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另一名女弟子立即提剑过来,洛无央开口道:“不用紧张。”他转向燕秋霜。“解葯丢过来。”
燕秋霜冷下脸,自然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她从腰间掏出一瓶葯丢给他,洛无央打开葯罐,倒出一颗,塞进被他点穴的女子嘴里。
月影讶异地看着这一切,还以为这洛无央没心没肺,没想到竟然会为她做这些。
“一刻钟后,她若没事你们就可以走了。”洛无央走回月影身边。
“你真要插手管这臭丫头的事。”燕秋霜沉着脸。
“她的事归我管。”他简短一句。
“你胡扯什么,我自己的事我”
“你的脸变成小花猫了。”洛无央笑着打断她的话,看来果真是五花毒。
小花猫,月影直觉地摸着脸,感觉皮肤上出现一颗颗的小疹子,难怪越来越痒。
“快把解葯给我。”她恼道。
“等一刻钟后,确定她服下的葯丸没错,才能给你吃。”
月影不高兴地瞪着他,虽然明白他这是谨慎,但就是莫名地讨厌他这种态度。
“先去河边洗洗脸。”他说。“一会儿要上路了。”
“别把我当小孩子,我自己知道要做什么。”她生气地别开脸,往林子另一头走去。
洛无央勾起嘴角,但在转向燕秋霜时,却收起了笑意。
“你真是来报仇的吗?”
若真是来报仇为什么不在箭矢上涂抹剧毒,而是五花毒这种不吃解葯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毒。
燕秋霜瞄他一眼,哼,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可以走了。”虽然还不到一刻钟,不过确定是五花毒后,就没必要强留她们下来。
燕秋霜走到弟子面前,解开她的穴道后,什么话也没多说就直接离去。
洛无央沉思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真的只是为了报仇而来吗?还是他望向手上的红雨剑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威远镳局里行窃偷剑的女子十之八九是玉煞宫的人,不过若真要夺取他手上的红雨剑,怎会只有三人前来?
这事有点奇怪,她们到底有何目的?
三天后。
月影坐在牛车后,背靠着晒热的干草,头不停往前轻点着,最后往旁倒去,倚在一个安稳的肩头上。
好热,她轻蹙眉心,虽然戴了笠帽,可是鼻头还是沁出汗,身边的人为她调整了下帽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她扇凉,一面和前头赶牛车的老人家说话。
她搭不上话,也不想搭,自然而然就开始打盹,一开始还睡得不错,只是太阳渐大,烤得人受不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又要睡去时,一个不识相地声音响起。
“喂,别睡了。”
“滚开。”她暴躁地背过身去,只想睡觉。
“要进城了。”他说了句。
“那又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一直坐老人家的牛车啊!好逸恶劳也要有个程度。”洛无央说道。
“没关系,姑娘累嘛!”老人家在前头笑着说。
洛无央跳下牛车,说道:“那就随她吧!老人家,您不是还有个儿子没娶妻嘛,就把她带回去当媳妇好了,她虽然没法帮您耕田,可她剑法好,收成的时候能帮你割稻子,削萝卜。”
老人家哈哈大笑。“那也成,就怕委屈了姑娘。”
月影推了下笠帽,生气地跳下牛车,顺手拿下木剑,系在腰上,这是她这几天做的,虽然技术不若以前好,不过成品也还有模有样。
“哎呀,姑娘发火了。”老人家露齿而笑。
“她没一天不发火的,习惯就好。”洛无央拿了些铜钱给他。“老人家,谢谢您了。”
“这钱不用”
“别跟我推,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改天若能再见,您请我喝两杯就是。”在老人家能推回来前,洛无央先行后退一步。“您慢走。”
“那好,哪天路过的时候,再过来喝两杯。”老人家笑着挥手。
“一定。”洛无央也挥了下手后,转身走进城里,他带着她走过拱桥,来到一条僻静的大街。
月影沉着一张脸跟在他后头,其实她的伤已痊愈,还要跟这个人耗在一块儿吗?
“还气啊?像小孩一样,睡不饱就闹脾气。”他笑道:“这样吧!一会儿给你睡午觉。”
她生气地瞪他。“你才是小孩子。”
他笑问:“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要往哪儿去?”
“我会先在这儿停几天。”他指着身后的大宅子。
“那我往北。”他们这辈子最好都别见面。
他笑道:“唉~~你可真绝情,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也不强求,趁着分道扬镳前,把帐结一结。”
“什么帐?”
他从腰际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这几天的花费都列在上头。”
青凤庄特制刀伤葯五十两
才看到第一项她就发火了。“五十两,你抢钱啊!”“那是公订价,你放心,我有给你折扣,折扣列在最下面。”
“我才不管有没有折扣,这条给我删掉,那葯又不是我叫你拿出来的,是你自己”
“不是我拿出来的。”他摇头。“是你师父,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师父了,就是水月庵那个惠良老妖尼叫我拿出来的。”
她抽出系在腰上的木剑,往他肚子刺去。
“不许你叫她老妖尼!”
他笑着以竹箫挡下她的木剑。“怎么,骂不得啊?你不是说她假仁假义,我是同仇敌忾,告诉我那老妖尼是不是私底下偷吃荤。”
他边闪边退,月影脚下功夫不若他好,追不上他的脚程,因此打得有些零散,见状,他不着痕迹地慢下脚步,让她逼上前来。
这三天来他与她打过几次,但还是不知她这是什么剑法,不过威力倒是很强大,凭她这身功夫要在江湖上扬名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若加上其它要素,她能否安稳地活过三个月还有待商榷,毕竟要在江湖上生存,功夫只是其中一项,要杀人有太多种方法了,不管是下毒、设陷阱、暗器等等,都能在瞬间要了她的命。
他左手轻弹,一颗铁珠向她飞去,她在瞬间侧过脸去。
“又用这种卑鄙的招数。”
“跟你说过多少次,暗器也是比武过招的一环,不能算卑鄙。”他笑着说。“你不也常偷袭我。”
“哼!”她瞪他一眼,将剑收回腰侧,再次低头看着手上的纸。
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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