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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宇文杰伏在树上,从枝叶隙间,已看清由屋中出来,身穿黑衣,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妇人。
另一个,却是年约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看形态,似是母女两人,而且全系手持双剑凝神而立。
再一看,那门外发话的,是个身形魁梧,年约五旬的老人,另三个,均是卅不足,廿以上的少年。
那老头子语音未歇,即抡开双臂,向那中年妇人,徒手进扑,她亦手擎双剑,舞起一团剑光,反向那老人卷去。
老人武功了得,只凭一双徒手,运掌如飞,迎着剑势,不断贴、荡、推、托之外,更趁隙以那雄浑无比的掌力,专向她周身要害,劈空遥击。
另一边,却是两人,一使拐剑,一使金背大刀,双战那个白衣少女。
剩下另一汉子,手中擎着一双虎头金勾,立在树前观望,身子且与宇文杰隐身之处颇近。
这母女两人武功,初看上去,还不怎样,谁知竟越斗越勇,如此二对三的斗了三四十招以上,两下还是个平手。
忽听得老人,向场外发话,说道:“包一谋,还不进去斩草除根,净呆在那儿,干什么?”
这一语提醒树前那人,正待起身要走,这时,宇文杰掌中颠了好一会的那段树枝,已自出手。
场中男女五人,两下拼斗正酣间,忽听得被唤做包一谋的那人,一声惨叫,摔倒就地,手中兵刃,亦“呛当”一声,亦同时甩落,全各大吃一惊。
旋听得那老人,沉声呼道:“有奸细,孩子们!当心!”
那个使金背刀的少年颇滑,他抛下白衣少女,由另一使拐剑的与她交手,自己却斜步旁闪,又纵身前跃。
人已窜进竹院,手提金刀,径向屋中扑去。
那正与老人拼斗的中年妇人,见状大惊,急抛下对手,拧身跃进竹院,由斜刺里上前,阻截那汉子进屋。
谁知那老人,早已窜至她的身前,反身抬臂,劈空向她胸前,拍出两掌,她似知厉害,不敢正面硬拼身形向旁略闪。
手中双剑,又舞成一团剑花,从旁急进,直取老人,将他逼得向后退了三步,即抽身扑进屋来。
老头子正扬掌吐劲,又向那中年妇人背后袭击,突听得屋内一阵惨嚎,随即转出一团黑影,由半空飞临头顶。
只得双臂一张,接个正着,一看,正是自己孩子,伸手一探,知已气绝,心头不禁大怒,将手中死人,向旁一放,暴声喝道:“贱婢,难怪,今晚如此大胆,原来家中藏有汉子,老夫与你拼了。”
老头子暴声怒骂,运掌如飞,向那中年妇人,一连凌空劈出数掌。
那中年妇人,知有高人,暗中相助,已减去内顾之忧,顿时精神大振,又回身将手中双剑,卷起一团剑光。
左右腾挪,向老头子趁隙进逼,叱道:“老贼,出口骂人,姑奶奶今晚,非宰你不可!”
那老头子一上场,就连折两人,似暴怒已极,又运掌如飞,专找她的要害狙击,俗语说得好:一人拼命,万夫莫挡。
那中年妇人,见他已在拼命,心头不禁有点寒意,双剑招式,已渐迟缓,如再缠斗下去,势即不支。
反观院外白衣少女,斗那拐剑少年,虽然是势均力敌,但她却越斗越勇,且屡施煞手,似想废掉对方一命后,好去双战老人。
这时,拐剑少年见久战少女不下,忽虚晃一剑,将她逼得退了一退,反身跃数丈,剑交左手,同时,右臂一扬。
即瞥见空中,白光连闪,向那少女当胸撞去。
冷不防树上有人噫了一声,说道:“原来,价钱在这里?”
那少女正舞动双剑,发落暗器,闻声不由一怔,旋见林边翩若惊鸿般,坠下一条黑影,身法快的出奇,一眨眼,就扣住了那拐剑少年的右腕,沉声喝道:“咦!你这贼!是不是名叫玉狮成策?”
那少年右腕,被人扣住后,手中兵刃,亦同时坠地,随即身形一矮,混身直抖,见问,仍俯首无语。
白衣少女在一旁插口,应道:“是的,他就是成玉狮策。”
宇文杰扬首说道:“姑娘,院中那老贼,武功甚高,你母恐将不敌,你还是快去相助吧!”
少女闻言一惊,急提剑回身,去会战院中老人。
宇文杰一手扣住成策右腕,一手戟指着面上,数说道:“你这贼,逼死了傅雨霞姑娘后,即只身逃向洛阳,我还以为你远避他乡,已有悔意,谁知在此,仍如此为恶,今为傅姑娘偿命,替地方上除害,饶你不得,去吧!”
他语音一落,随即扬臂向他“天灵”穴上,拍了一掌,只见成策,身形向下一软,已自气绝。
宇文杰处置了成策,不禁仰天嘘了一声长气,见院中母女两人,一时仍斗那老头子不下,暗忖:“这老贼偌大年纪,竟夤夜率众,向这家母女两人寻仇,决非善类,待我一并将他了却,也好。”
随即大喝一声,纵身前进,说道:“姑娘退下,待我擒此老贼。”
院中母女闻言,将剑式一收,双双跳出圈外,这才看清来人,是个肩插长剑玄装少年,由空际越过竹篱,向那老人,徒手进扑。
由于玉狮成策,死得悄无声息,老头子尚不知情,及至听得院外人声,以及对方母女退出圈外。
接着,眼角黑影一晃,即有人向他当胸扑到,几下动作,凑在一起,实快得出奇,方自呆了一呆。
旋即听得来人一声清叱,说道:“老贼,别卖呆,尝尝这个,是什么?”
老人刚刚喘了一口气来,闻声,忽感一阵微风过去,随有一股强劲无俦的潜力,如急电奔雷般,当胸冲至。
一个猝不及防,被掀的离地悬空,向后直转,黑暗里,只听得“扑通”一声,摔落屋角,杳无音响,似已昏死过去。
宇文杰又赶上去,向他脑后戳了一指,方才罢手,这时,屋中已燃起灯,母女两人,坚请宇文杰入内,请教姓名之后,对他那种矫捷绝伦的身法,与那高不可测的武功,叹服不已。
宇文杰问道:“这些贼人,怎与你母女有仇?”
那中年妇人,轻叹一声,说道:“先夫雌雄剑姚广顺,去世数年,抛下孤儿寡母三口,住在这金谷园,相依为命。前几天,小女芝泽,在伊阳外婆家中,不合伤了一个飞贼,谁知竟是今晚前来寻仇的这老人的徒弟。”
宇文杰又问道:“除那玉狮成策,我知其来历,其余三人是谁?”
姚母说道:“这老人名叫分牛虎古昌,乃豫西绿林巨魁,横行陕洛一带多年,那玉狮成策,系最近由外道来的,与古贼狼狈为奸,相济作恶,其余二人,不大认识,显然亦系古贼爪牙。”
宇文杰回首冲着姚芝泽问道:“姑娘,你一见面,就怎的识出此小贼,即是那玉狮成策?”
姚母插口,说道:“宇文大侠,你有所不知,这半年中,那贼在洛阳闹得满城风雨,难犬不宁,拐剑成策的大名,妇孺皆知。最近一月来,由于新任郡守,是个好官,对地方治的甚严,似稍敛迹,不料,这几天,又死灰复燃,作恶如故。因先夫尚有个师兄,追魂剑商隐,就住在邻近,是以,那贼在白昼不敢前来,却于夜间纠众进犯。”
她一手指着一个依在身旁,睡眼惺忪,年约七八岁的小孩对宇文杰,又说道:“适才如果不是宇文大侠,暗里相救,贼人进屋之后,可怜,德泽这小孩子,今晚也将难逃一命。”
姑娘说道:“妈!这几个贼人的尸体,怎么办呢?”
宇文杰说道:“你们放心,我来之时,见洛水距此甚近,让我提去扔入河里,水葬算了。”
他随即一手提着一尸,连同贼人兵刃,分两次扔人洛水后,因霞姐大仇已报,心头顿感一轻,精神亦随之而爽,虽然折腾了一夜,也不觉其累。
时天已渐亮,他立身河畔,仰天一声长啸,遂返身金谷园,辞别姚家母女进城,迳去见那洛阳郡守裘绍基。
他拜谒郡守夫妇,各道别后情况,又稍坐片时,即出来寻找苗青说话。
那一溜烟苗青,现已做了洛阳郡守的总捕头,管理几州县的捕务,公事一忙,显得更神气。
他见宇文杰突如其来,既惊且喜,忙迎进客厅,悄声问道:“你几时到的,事先也不通知一声,让我作个准备这次到洛阳,是来逛逛这个古都哇还是另有什么事?”
宇文杰问道:“最近,洛阳有什么惊人大事发生吗?”
苗青不觉一怔,反问道:“什么大事?没有呀!”
宇文杰笑道:“不见得吧最近,我由江陵动身,一路北来,沿途见到很多绿林人物,各色各类,男女全有,齐向洛阳而来。这究竟为了何事?你难道不知。”
苗青沉思了一会,说道:“呵!是不是东郊白马寺的‘盂兰胜会’?”
宇文杰说道:“地点倒不错,正是那里,可是,这盂兰会,要各路绿林人物,前来参加则甚,且还有人送礼。”
苗青闻言,顿感诧异,说道:“这事透着有点邪门,前些时,白马寺的住持,前来向我投帖道:庙里于七月初一至初七,举行盂兰大会。这会,由一个人称托塔天王的韦金城主持,届时,前来参加盛会的宾客甚多,请我多予关照。当时,我曾对和尚说:如不闹事,不影响地方安宁,则可以,谁知它骨里,还有什么事吗?”
宇文杰说道:“我想到白马寺,去瞧瞧!”
苗青惊问道:“你也是来参加这会吗?”
宇文杰颔首微笑,说道:“我来参加此会的用意,是想乘便寻找那不共戴天的杀亲仇人。”
苗青说道:“你既不悉仇人姓名,更没见过仇人形貌,与会的人恁多,你知道哪个是的?”
宇文杰轻声叹息,说道:“坐在家里,能等仇人送上门来吗?我只是前去碰碰运气而已。”
苗青说道:“你想去,这个打扮不行。由于你过去在江湖上闹的事儿太多,这次既是暗里行事,场中难免没有熟人,不宜以本来面目相见,最好是,易装前往。”
宇文杰笑道:“我早料有此着。”随说随掏出人皮面罩,向脸上一套,说道:“如此怎样?”
苗青拊掌大笑,说道:“行,行,好个黑脸汉子,如事先不知,简直瞧不出是个假的,我今天横竖没事,也陪你去白马寺走走。”
他也换了一身便服,陪同宇文杰迳出东门,先到福昌客栈打了一转,见店中客人,已十去八九,两人旋即扑向白马寺而来。
一抵庙前,好热闹,见山门内外,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包括四方游客,各类小贩,尽都是人。
他们挤进庙门后,见大殿内,正在开光上供,诵经念佛,殿中出出进进的江湖人物甚多,其中认识的,仅三数人而已。
两人遂亦步上大殿,这时,接待客人的,并不是寺中知客僧,却是一位衣冠楚楚,年约三旬的武生。
一见宇文杰等二人来到,即忙上前抱拳相迎,问道:“请问两位兄台,是寺中香客,还是参加‘七七’盛会的?”
宇文杰灵机一动,亦忙拱手为礼,说道:“兄弟是与会来的,正不知主人何在?尚祈引见!”
那人笑道:“既是与会佳宾,就请随在下,进偏殿款待。”说罢,张臂一让,请客进内。
三人一行,穿过大殿右首圆门,是个小小天井,左首是偏殿,右首是账房,迎面是接待客人处所。
宇文杰遂折身步进账房,门内左首,设有账桌,桌上有一礼薄,账桌前坐着一位,也是衣冠鲜明的武生,想是负责管账的。
他信手取过礼薄,翻开一看,不禁触目心惊,薄中赫然列有一行“玲珑宝塔”一座“小霸王单天庆敬”等字样。
又看其他礼物,除一般山海奇珍外,送现款的也有,数目是一千、八百、五百、三百不等。
但最少也是纹银百两,他看罢之后,就取过桌上墨笔,在薄中最后一行,写了纹银二百两,双义镖局敬。
然后,掏出银票,向帐房一交,转到休息室内,另有人接待。
宇文杰等两人,在接待人员陪同下坐了一会,赴偏殿前后随喜,只见殿中,陈列所收的各方礼物,堆积如山,不下数十百种。
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他一眼瞥见台上陈着那座“玲珑宝塔”之后,心头这才稍感冰释。
他又就塔上所贴的红纸签一看,果然上面写的是单天庆的姓名,但这塔,却是一具象牙雕成的,他一见不是婆婆所说的那一顶,故亦不再理会。
三人正在殿中浏览间,忽听有人唤道:“商兄,你今日才到?”
宇文杰扭头一看,见是邝青云,随亦抱拳笑道:“邝兄,你竟先来了!”
邝青云暗中向他使一眼色,宇文杰知有话说,遂回头对那接待人员,说道:“兄台请便,在下要陪这位邝兄谈谈。”那人走后,他又对苗青说道:“你先请回,我有事再来寻你,好了。”
他随着邝青云,来到一间静室,即迫不及待,低声问道:“这会为的什么,你打探清楚没有?”
邝青云也悄声回道:“为什么,却不晓得,连我师父,也不知道,这里的客人,均要于初六晌午以前,赶到熊耳山三川岭万寿宫集会,听说,大会上要庆贺一件什么宝物,确是事实。今天是初四,我师父已准备饭后启程,我仅知道这一点,真正为什么,俟到了那儿之后,才知道哩。”
两人密谈了一阵,邝青云领着他赴寺中各处一游。见那些云房、禅堂,尽住的是与会客人。
两人来至后殿,即瞥见殿中,站满了一般江湖豪客,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不知议论些什么?
不一会,由禅房中步出一位,身材高大,年约五旬,金黄脸膛,颏下三绺长髯,飘洒胸前,身披鹤氅,相貌堂堂的汉子来。
邝青云用肘子,暗向宇文杰背后,轻轻一拐,附耳悄声说道:“这厮,就是主持大会的托搭天王韦金城。听说,他乃红灯教主韦清风的胞弟,武功了得,膝下还有三个‘太子’,一位‘公主’,更为厉害。”
那韦金城立身殿前,冲着众人,抱拳说道:“本教执事,分牛虎古昌、金勾包一谋、金刃刁佩,及一位江陵友好玉狮成策等人,因今晨尚未到寺,先还以为是,有事耽搁,没有在意。不料,适才有人在洛阳桥畔,发现了四人尸身,经捞起一看,各人身上,均仅系一击之伤,且死法亦各自不同。那包一谋是被一段树枝,贯通‘太阳’穴,金刃刁佩,是被人点了死穴,古昌老英雄,却是被人一掌,震碎内脏。至那玉狮成策,死得更奇,大脑全部震碎,而头皮完好,毫无伤痕,显然,洛阳昨晚,已到了武林高手,危害本教。兄弟除已将此情,飞报上山,并加派得力弟子,四出蹑迹敌踪外,尚盼各位友好,随时留意奸细,见有岔眼之人,可当场擒拿。如有抗拒,即格杀勿论,倘若点了辣手,亦请勿轻纵,速传报兄弟得知,以便会同处置,是幸!”
他言罢之后,人群中顿起了一阵骚动,历久不绝,并有人失声惊道:“那古老英雄,恁高的武功,怎的竟被人一掌废命,煞是怪事?”
邝青云心知此事,八成儿是身旁的这位黑相公所为,当又将肘子轻轻向宇文杰一拐,并暗地向他,扮了一个鬼脸,嘟嘴一笑,宇文杰佯装不解,随即告辞,转回洛阳。
自当天起,洛阳已不见宇文杰的踪迹,一溜烟苗青,寻他数次,也没寻着。
豫、陕交境的熊耳山,其山脉自东北而迄西南,横亘豫西数百里,山中奇峰怪峦,起伏如波,层岩叠嶂,灿烂似锦,且有三大河流,系由此发源。
在山北,有伊水、洛水,向东北延展,经伊洛两地,而入黄河,山南则有淅川,直通襄江,故其主峰,有三川岭之称。
这个山明水净,钟灵毓秀之区,却被一对绿林巨魁,舒若雷、韦清风师兄弟两人所赏识。
选定三川岭安营立寨,由于他两人,武功既高,人又桀枭,在年轻时,即于绿林中,创出了一个小小世界,到了中年,武功更有进境,声誉亦随之日隆,所有陕东、豫西一带绿林,俱为所用。
说来也巧,有一年,韦清风在渐川边,立剑峰下,掘得一宗宝藏,经运回三川岭,与师兄计议了一番之后,乃大兴土木,建了一座宫殿式的大厦,雄峙于三川岭上,而命名为万寿宫。
这万寿宫,建筑得说不尽的金碧辉煌,气象万千,落成之日,韦清风遍撒绿林帖,大宴宾客,一时拜山进贺者,人如蚁集。
他乃是个长于心计的人,见众人如此听命,心中不禁一动,遂秘密创立“红灯”教,自为“红灯”教主。
尊师兄舒若雷,为通天教主,与南方的武陵“三元帮”遥遥相应,欲与武林各大门派,争一时之雄。
不数年间,所有江湖豪客,绿林巨枭,投身教下者,不知凡几,久而久之,一般偷鸡摸狗,跳梁穿窗者流,亦莫不视三川岭万寿宫,为逃捕薮。而韦清风也就来者不拒,不问青红皂白,一体收归门下,是以,红灯教下徒众,人品良莠不齐,什么坏事,也做得出,久为武林所不齿。
今年七月七日,乃通天教主舒若雷,七秩大庆,韦清风想为师兄铺张一下,又秘密遍撒绿林帖,邀请天下绿林同道,及江湖友好,齐于七月七日,在三川岭万寿宫集会,并以洛东白马寺为接待站。
他暗中还另含着一个计较,就是准备于“七七”大会之日,也是通天教主寿辰正期,拟约集来宾中的一流高手,商讨如何定期,约请武林各大门派,在三川岭,比剑论武,此举,虽是以较技为名,实含有争雄之意。
老一辈的江湖人物,多知“七七”乃通天教主寿辰,闻讯之后,遂纷纷备办礼物,运赴洛阳,故一般后进,均不知此会底蕴,究为何事?
南阳小霸王单天庆,平日与舒、韦两教主,过从甚密,家中又有的是钱,接到请帖后,想另出心裁,送一份别致礼物
他探悉邻县镇平,乡绅张国威家中,有四盏红色琉璃宫灯,及其全副晶铃吊挂,乃一稀世奇珍,其色彩,恰又与“红灯教”吻合,若以之敬送万寿宫为寿,谅两教主定然欢心,是以,不惜百亩良田为交换品。
谁知,一次不成,二次又受伤而归,遂将此情,转告韦清风,他亦被说动,乃函派豫西教友,分牛虎古昌,前往协助单天庆,谋夺此物,不料,古昌因事羁身,又改托正住在他家的,玉狮成策前往,结果,仍铩羽而归。
韦清风得悉此讯,这一下,已撩动了他的真火。经探得教下有名教友董世平,武功虽然不济,却是张国威的亲戚。
乃如此这般,授计命他前往,另派山中高手,瘟煌使者刁明,率同手明眼快的弟子两人,伏在中途守候劫夺。
嗣见刁明等三人,狼狈而归,始知宝物,虽经劫得,不料,又被人劫去洛阳,更是火上加油,怒不可遏。
寿期已近,得悉洛阳又出了岔子,折了四名得力人物,师兄弟两人,不禁气恼万分,忖度当前情形,定有能人,暗中与本教为难,不由顿生戒心,遂命山前三关,加意把守,严防奸细。
七月初六一早,万寿宫即张灯结彩,布置一新,将整个大厦,装璜得美仑美奂,绚烂无边。
那通天教主舒若雷偕着红灯教主韦清风,向宫前宫后,巡视一周,认为十分满意,不时颔首微笑。
两人最后来至正中大殿,一眼瞥见殿中所悬的,四盏琉璃风灯。
灯的四周六角,虽然,也是璎珞垂吊,光灿夺目,似总不及单天庆,所描述的“晶铃吊挂”那样出色。
他立身殿中,沉声说道:“清风,我们的镇山之宝,是已有了,只可惜那全副‘晶铃吊挂’,得而复失,未能悬之本宫,实属一大憾事。据刁明所说,那劫夺此物的少年,武功十分了得,只不知又是个何许人物,如此多事。”
韦清风漫声应道:“这左右不过是,什么武当、少林、峨嵋、昆仑之流,如异日相遇,自难逃我掌下公道。”
这时,各路客人,已陆续上山报到,其中,男女老少,肥瘦妍丑均有,舒若雷、韦清风分立大殿丹墀左右,亲自接待。
这些三山五岳人物,齐集万寿宫内,真是济济多士,欢晤一堂,舒若雷领着韦清风,来至殿中,向众人抱拳一礼,朗声说道:“舒某何德何能,今因母难,既蒙天下良朋,宠锡隆仪,已感受之有愧,更又劳动玉趾,不远千里莅临,尤恐奉之不恭,没有别的,只得谨备桃觞一觥,薄酒三杯,以表谢意。”说罢,即在左右偏殿,大张筵席,款待佳宾。
一时席散,舒若雷又传请客人,齐集大殿,当众说道:“水酒之后,无以飨客,舒某拟请出本教镇山之宝,奉请各位一观,以志今日之盛。”
他随向身旁的韦金城,用手一点,又说道:“就由我们这位托塔天王,前去将宝物请出。”
这时,殿内虽挤满了人,却宁静的鸦雀无声,可是,人人都在暗忖:“这老头子,又在弄什么玄虚,夸称什么宝物,恁般慎重的要我们来看?”
不一会,托塔天王韦金城,捧出一个二尺见高,八寸见粗的檀木盒子,向殿中案上一摆,这时,当场数百只眼光,齐集在那小小木盒上,一瞬也不瞬,要看看这个闷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舒若雷慢条斯理的来至案前,抽起木盒当面插门,众人眼中陡觉一亮,旋又觉白光一闪。
只见舒若雷双手由盒中捧出一座高约一尺六七,粗如海碗的“玲珑宝塔”来,顿现银芒万道,瑞气千条,虽在白昼,但案上那团霞光,已射出丈许,眩眼夺目。
这时,殿中嘈杂全息,只听得一片击节叹掌声,与啧啧称羡声,都惊这老儿不知由何处弄来这个东西,堪称旷古奇珍,稀世宝物。
众人中,却另有两人,一见此塔,均不觉大吃一惊,正四日向上贯注,筹思如何应付此物之法。
舒若雷当下神情,似已得意之极,将双袖向上一卷,扬臂说道:“此塔产白西域佛国,系以整株沉香木,雕刻而成,故塔体芬芳,闻之香沁肺腑,塔上满缀明珠,在白昼间,即光现一团,入夜更映及全殿。实不相欺,本教镇山之宝,平日轻不示人,今趁舒某初度,特请出此塔,备各位欣赏,以表我师兄弟二人敬意!”
他语音尚未落尽,忽听得殿外空际,一声清啸,众人方各一怔,旋见黑影一闪,即翩若惊鸿般,檐前落下一个人来。
殿中千百只眼光,齐又向外,只见殿前已步进一个剑眉星目,神色凝重,肩插长剑,一身玄服的少年。
殿中众人,一见这个少年来到,不禁起了一阵骚动,其中不认识他的人,以为这个不速之客,来的煞是唐突,定有蹊跷。
另有一般认识他的,观感自又不同,都认为他,此来决没好事,今天不将这座万寿宫,要闹个落花流水才怪。
殿中舒若雷、韦清风两人的心念,亦各自有异。
在舒若雷想来,只奇怪的是,这少年系由屋檐落下,显然,不是众客一路,怎的这漫长山道及重重把守,竟没被发觉,不是来人武功超绝,则是己方防守过疏,致其上山进宫,如入无人之境,实是一件丢脸之事。
那韦清风,则深知来人,虽年纪轻轻,武功实高不可测,此来,定有所为。
因之,又联想到近日豫南截宝,以及洛阳伤人之事,恐亦系这厮所为,想到此际立具戒心。
两人心念未已,只见那少年,已昂然步入,立身殿中,冲着舒、韦两人,抱拳为礼,回身又向四外众人,拱手一圈,然后,朗声说道:“舒教主,适才听你所说此塔的来历与妙用,尚嫌言之不详,待在下替你对众再演绎一番,以全其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