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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瞟了纪刚一眼,冷然道:“还不快押送官银离去?”
“是,是是是”他一凛,连忙从命“拜谢壮士仗义相助,纪某在此多谢了,待他日重逢,一定好好答谢壮士大恩大德!”
他指挥著手下快快押著箱子,急忙赶离此地。
寇虎眼睁睁看着沉重的箱子再度离开自己的面前,他又惊又惧又气恼。
“可恶!”他再度欺身上去,怎么都不肯罢手。
他不是不知道来人武功厉害,但是要他束手就缚,眼看着官银离去,他宁可拚了这条命。
数十名凶徒随著他冲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身后长剑并不出鞘,仅仅随手一摆,就攫起了一把石子。
只见他素手轻弹,数十枚的小石子皆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凶徒们颈上的穴道。
众人用极其可笑的姿态僵立在当场,眼底不约而同泛起了一抹畏惧之色。
寇虎手上的大斧抖动了起来,他腿上被点麻穴,惊骇却让他全身发软。
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武功,竟有如此可怕的人
他纵横七山五水多年,今天居然连一招都还没有用上,就被人给摆平了?!
白衣男子眼也不抬一下。“我早说过,会有此结果。”
寇虎发抖著,双腿不自禁地一软“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在下辛烟波。”他抛下这几个字,随即转身飘然离去。
辛烟波?!
寇虎恐惧地失声叫道:“京城第一神捕?”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湖前
美丽的曲院风荷,在南宋时期原是一家酿造官酒的曲院,因院中遍植荷藕,每当花开时香风四起,故取名做“曲院荷风”在康熙皇帝南巡过后,更名为“曲院风荷”
现值初夏时分,荷香四溢朵朵嫣然,跨虹桥下的湖面尽是一片旖旎,清风徐来,薰人欲醉。
“好美。”爱儿搀著妩媚,瞧了瞧花再瞧了瞧她,情不自禁道:“难怪自古文人将美人比做娇花,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自个儿嘀嘀咕咕的,究竟在说什么?”妩媚娇媚地道:“没见过像你这般唠叨的姑娘了。”
“我不是唠叨,是喜欢自言自语。”爱儿煞有介事地一叹“我也很受不了我这种症状,唉,没法子。”
妩媚噗哧一声,不由得掩嘴一笑。
襄子跟在身后,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爱儿初来乍到的,就赢得小姐如此的宠溺,实在令她好生不快。
“哼,什么跟什么嘛!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乡下丫头罢了。”她暗暗嘀咕著。
爱儿浑然未觉襄儿的妒意,还高高兴兴地拉过她的手,热情地指著。“襄子快看,那里有只白鸟飞起来了。”
“那叫白鹭,不是什么白鸟。”她没好气地道。
“原来这就是白鹭,我一直以为它叫白鸟儿。”爱儿偏著头,正经八百地道。
襄子翻了翻白眼,真是羞于与这个白痴走在一块儿。
妩媚轻摇薄扇,桃红色的旗装典雅动人,走在小桥上,袅袅的身形飘然若仙,紧紧地吸引住赏花游客们的眸光。
其中有不少大富人家子弟和騒人墨客,纷纷摩拳擦掌地,急著想要向前与她搭讪。
“姑娘,请了。”杭州绸缎庄的二世祖郑少爷首先行动,只见他如同情实初开的少年郎般,红著脸走向前来。
妩媚眼波一瞄,似笑非笑地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小生名叫郑金富,家住杭州城东,不知有这荣幸伴小姐一游吗?”他涎著脸道。
“原来是郑公子,”抚媚盈盈一笑,真是醉人到了极点“我也很想随郑公子一游这曲院风荷,可惜我今日是偕同婢子出游,实在不方便让公子随行。”
她的软钉子让郑金富一阵头晕目眩,两管鼻血差点儿喷了出来,虽然是拒绝,可也媚得让人丝毫不觉不快。
他脸颊涨红,两眼简直离不开她绝美的脸蛋。“姑娘,那不知小生可有此殊荣,可以护送姑娘一程吗?”
“小姐,不知你贵姓芳名呀!”另外一个看起来财大气粗的肥公子硬是挤开郑金富,自以为潇洒地道:“小生刘十郎,今日想与小姐共结秦晋之好,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妩媚眼儿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郑金富早就气呼呼地瞪向刘十郎。“你这只肥猪,嘴里不干不净的做什么?怎么可以如此唐突佳人?”
“哟,关你什么事?”刘十郎不甘示弱。
就在这时,其他的公子哥儿也拥上前来了,不约而同地对著妩媚大献殷勤。
院中其他的女客们,嫉妒得连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可是没法子,谁教她们长得不如妩媚动人呢?
因此她们只能聚集成三三两两,拚命地嚼舌根发泄怨气。
“哼,这女子不三不四的,一定是欢场女子,你瞧她那对勾魂眼,真是天生狐狸精来投胎转世的,不要脸。”一名绿衣女郎酸溜溜道。
“就是就是,穿著那身風騒的桃红衣裳,一看就知道不正经。”另外一名妇人凑热闹地道。
“真是受不了,咱们这儿都快给她污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秦楼楚馆红袖招呢!”一名其貌不扬的女子尖酸地道。
爱儿看着那群自以为是的急色鬼,再听到那群女人的碎碎念,她气得小脸涨红。
“什么东西,竟敢说我们家姑娘的坏话!”她义愤填膺,抆腰道:“不好好教训她们一顿是不行的。”
“你气个什么呀?小姐本来就是出身风尘,你能堵得了几个人的嘴?”襄子见怪不怪,就事论事地道:“她们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啦!”
“姑娘有哪点不好?出身风尘也是自食其力,哪像那群好命的多嘴婆,成天吃饱了有人伺候著,根本不知民间疾苦,她们哪有资格说姑娘不好?”爱儿气嘟嘟道。
妩媚讶然地望着爱儿,眼底有著深辣的感动虽然她委身风尘是别有目的,可是见多了有色的眼光,难免也心头酸楚。可是爱儿这番可爱善良的论调,却让她整颗心暖烘烘起来。
这小丫头,真是特别。
襄子还在那里教爱儿规矩。“我告诉你,你别这么蹦蹦跳跳的,要知道咱们是苦命女子,本来就没有那个身分说话或辩驳的。”
“那么那些上门寻芳买醉的男人呢?岂不是更罪大恶极了吗?”爱儿不懂“沦落风尘的姑娘家本来就很可怜,他们还要幸灾乐祸地去花钱‘买笑’?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跟你说了,”襄子干脆不理她“怎么说都说不懂,我真怀疑你脑子在想什么?”
爱儿睁大眼睛。“我说错什么了?”
妩媚伸出歼歼玉手,牵著她踱离那群还在争风吃醋、吵闹不休的男子。
“爱儿,你什么都没说错,只是天下间的事往往没有这般单纯,假如每件事儿都像你所想的那样,那么这世界便会可爱得多了。”她微笑,眼底却有哀伤。“可是这世上只要有人,就有是非恩怨,避都避不开。”
就像那些血淋淋的仇和痛彻心肺的恨
“姑娘说的真好,只是,悲观了些。”
一道清亮悦耳的男声响起,妩媚和爱儿不禁望向来处。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青色书生袍的玉面男子,温文儒雅且风度翩翩,说话时黑眸含笑,嘴角也带著一抹温柔之色。
妩媚眸光与他相触,心却没来由地一震。
好温暖的一双眸子,好明亮坦荡的一个男人
“公子,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她眼儿轻转,甜甜媚笑,将保护自己的那一套又使了出来。
娇娇艳艳柔柔媚媚,看似轻佻实则隐讳如黑纱,教人怎么也摸不著。
“请恕小生冒犯,只是姑娘的话真切深刻,令我感动至深,所以才忍不住出言相应。”他微笑着,眼眸真挚。
“是吗?”妩媚垂下眼睑,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警告著她。
“只是姑娘的话语也太悲伤了,人生在世,尽管波折崎岖,但是怎么都不能让自己被打倒。天大的事,只要自身依然安乐,都有资格快乐,没资格悲伤。”
妩媚深深地凝视著他“能像公子这般洒脱的人,世上恐怕不多;可惜纵然美景如画,黯然销魂的人儿还是不少,世事变幻,就不是公子能理解的了。”
她的美惊心动魄,她的谈吐更让他震撼。
“姑娘,莫非你就是黯然销魂的那一个?”他眼神凝注,切切关怀。
她一颤,别过头,让一抹笑掩饰掉那份震惊;从未有人如此直接地望入了她眼底,也从未有人关心过她是否黯然销魂!
“公子,你不觉得我们交浅言深了吗?”
他这才惊觉。“姑娘,对不住,我实在太唐突了。”
妩媚想对他嫣然一笑,但是却被他真挚清朗的满脸正气给看怔了。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太容易融化一个女人了;但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柔情或情感的牵扯。
想起肩上的血海深仇,就足以将她所有的感觉统统冰封在地底下。
妩媚眼神一冷,嘴畔笑容也随即僵了。
爱儿则是敏感地关心著妩媚的神态,她偷偷觑了那位翩然书生,再瞅了瞅突然不自然起来的妩媚,有种蓦然的了悟飞入了心底。
唐岭云凝视著这位倾城佳人,却在她媚态生姿的眼中看见了一抹凄楚;那抹凄楚无故地揪痛了他心底的某一处,他忍不住包加专注地望着她。
倘若他能抹去她眉间的忧伤,那该有多好?
“如此夏日丽景不容蹉跎,请恕我失礼告辞了。”妩媚趁他发呆时,挽著爱儿的急急举步要离去。
唐岭云一怔,急道:“姑娘,在下唐岭云,山岭的岭,云端的云。”
妩媚没有回头,却低低地问:“‘江月转空为白昼,岭云分暝与黄昏’的岭云?”
他掩不住敬佩与惊讶“姑娘满腹才情,真是令在下赞叹汗颜。”
妩媚轻轻留下一声叹息,身影却越走越远。“满腹才情终只不过命运捉弄,奈何”
香风飘荡玉人杳然,岭云只能愣愣地望着她消失在人群中。
那惊人的美丽容颜,像是夏日最美的一场梦般,深深地进驻了他心底。
唐岭云瞬间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