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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冲上去就是一刀。

    林彦身形一闪,恍若鬼鬼幻形,从刀侧切入,一把便扣住了对方的后颈,冷笑道:

    “叫!大声些。”

    “啊”年轻人狂叫,刀丢掉了,浑身脱力,痛苦地厉叫。

    两名警卫一个推开门往里叫,一个拔剑叫吼:“打了督税署的人,罪该万死。”

    “再大声些。”他手上力道渐塔,五指如钧真力徐发。

    “啊”年轻人真听话,但叫声已渐渐走样。

    有人从街巷的隐秘角落现身,有人开门外出,全是税丁打扮的人,从各处向集场奔来。

    他陷入重围,但更为镇定。

    庙内涌出二十余名男女,其中有八名穿大红法服的老道,一名十四五岁穿着青便袍的道童,三名年约花甲的魁梧老人,两名不算年轻的穿蓝劲装、隆胸细腰姿色不恶的女人,其他的人皆穿了税丁青色的公服,一个比一个凶猛。

    从左右后三方陆续赶到的人,不敢径自冲上,在三丈外,形成合围,人数已超过四十大关。

    “不许上,让他过来。”为首的老道沉喝,这老道年约古稀,佩剑相当沉重,相貌清瘤,颇有七八分仙凤道骨的气概。

    林彦不认识这些人。以往,他所遇到的对手,皆是钦差府的走狗,与督税署的人照面,这还是第一遭。他一掌拍在年轻人的背心上,年轻人停止叫号,被他拖住发结,拖死狗似地向庙门的广场走去。

    到了广场,他将半死的年轻人向老遣一丢,拍拍手说:“这位仁兄不知自爱,动口动刀十分可恶,所以在下教训他。老道,这村子发生什么古怪事?是不是聚众造反?造反用不着督税署的人来管,对不对?”

    “抗税,贫道并不管抗税的事,那是督税署飞天鼠徐施主的责任。”老道阴森森他说“施主独自闯村,勇气对嘉,决非默默无闻的人,请教施主的高名上姓。”

    “在下路见不平,碰上了管管闲事,恕不通名,以免有钓名沽誉之嫌。”他神色安详,微笑可亲,语气也温和:“抗税的罪名虽重,但罪不至死,对不对?再就是在下是过路的,那两位仁兄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见面便动刀子乱砍乱杀,难道在下过路也犯了死罪?老道,你得还我一公二道。”

    “贫道飞絮散人道宏,自然会还你公道。”

    “哦!原来是十一道,武林十一高手之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幸遇幸遇。”他的诸奉承中有嘲弄,神态也毫无尊敬的表现:“你排名十一,已经够光彩啦!”

    十一道气得脸色难看已极,举手一挥。

    小道童一跃而出,拔出两尺二寸的短剑点手叫:“大个儿,上,贫道清风,前三剑是你的。”

    他张开双手,笑道:“你上啦!用剑斗你一个小娃娃,面子上多难看?在下用一双肉掌逗你玩玩。”

    小道童怒火上冲,收剑叫:“你是什么东西?贫道就用赤手空拳擒你。”

    “不要光说不练,来来来,前三掌是你的。”他模仿小道童的腔调说,居然十分神似。

    一个大男人用童音说话,他的滑稽相,真够瞧的。

    可把小道童气得几乎发疯,身形一晃,狂怒地欺近,看似飘飘而至,其实,快极,毫不客气地一掌疾吐,攻向林彦的小腹要害。

    林彦飞射丈外,笑道:“落花飞絮加上溶金掌,小娃娃,你把十一道的绝活全掏出来了。好!这一掌火候不差,可惜慢咦,这一掌有了长足进步。唔!第四掌不错,第五六掌后劲不继啦!”

    说话间。他在小道童狂风暴雨似的抢攻下,背着手左摇右摆在漫天掌影中旋舞,似乎没有回手之力险象横生,似乎小道童每一掌皆击中他的要害,贴身避招的确凶险。

    小道童打出真火,一咬牙,在第十掌落空时,突然拔剑。这一来,便慢了一刹那,剑出鞘一半,右肩便被林彦抓住了。

    林彦将小道童向前一推,一指头点在小道童的丹田穴上,放手飘退拍拍手说:“破了你的精气之窟,今后你不会跟你的师父十一道杀人放火了。”

    道童脸色死灰,手掩小腹踉跄后退。

    十一道急掠而出,叫道:“清风,不要慌乱,我替你解穴。”

    “解穴?别说外行话了。”林彦说:“那是破穴术,老道。即使在下用制穴手法,凭你也解不开在下的制穴手法,信不信由你,你的九转玄功道行有限,毫无用处。”

    红影急射,七老道并肩掠出,半途撤剑同声大吼:“天罡三十六,剑聚神鬼哭,在数者难逃!”

    吼声中列就天罡大阵迅疾绝伦。天枢的剑一沉,瑶光首先走位自左至右一抄,天玑则从相反方向就位。红影飞快地游走眨眼间便完成合击.阵势立即发动。七支剑四前三后,向中一聚、前位的四剑是天玑、天权、玉衡、瑶光;后三剑是天枢、天璇、开阳。

    七封前后参差,相差仅半剑之遥接招的人即使能躲过前四剑,绝对逃不出后三剑的大劫。

    风雷乍发,剑气如涛,蓦地龙吟震耳,光华熠熠恍若干朵白莲升吐,首先遭殃的是璇玑四星,剑飞人倒阵势瓦解,然后光华左旋回头反扑,残余的玉衡三星一冲便垮。

    说快真快,快得令人目眩,阵势从发动至瓦解,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

    死一般的静,突然鸦雀无声。数十个高手张口结舌似乎失了魂。

    林彦举剑屹立默默地转身环顾一匝,铮一声掷剑入鞘,呼吸有点不稳定,但神色安详,脸色由白转复红润。

    天玑与天枢两者道倒在血泊中,手脚不住抽搐。天权和玉衡远在两丈外,胁下血如泉涌.瑶光、天璇、开阳三老道更远在三支外,剑无力地下垂脸色苍白,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冷虹剑!他是林彦!”终于有人恐惧地叫。

    这一叫,叫得走狗们心中发毛,斗志全消。

    十一道拔剑而出,沉声问:“你真是一狂的门人?”

    林彦冷冷一声,徐徐撤剑:“你说是不是?”

    “你用的不是狂剑的狂澜十二式。”十一道说他“你总算识货。”

    “你是何人的门下弟子?”

    “你要调查在下的十八代履历?”

    “你击败了玄真七子,足以跻身于一代高手之林。”

    “好说好说。”

    “你得通过贫道这一关。”

    “在下料到有你一份,所以早有如此打算.”

    “你进招吧,年轻人。”十一道立下门户.

    “是公平决斗吗?”他问。

    “不错。你已经把他们镇住了,没有人敢上前加入围攻,贫道也不忍驱羊斗虎。”

    “好,你一念之慈,救了不少人。”他移至下首,表示尊重对方的武林地位。

    两人首先持剑行礼退步,亮门户,剑光一闪,马步移动各找空门,像一双斗鸡。林彦自承晚辈按规矩主攻,一声低叱,进步虚攻一剑。

    三记礼招势尽,仍是林彦主攻。当然,公平生死决斗不是印证较技,因此除礼招之外,没有攻守之分,谁获得抢攻的机会,谁便可放手进攻置对方于死地,没有什么客气好讲。

    蓦地剑势一变,冷虹剑狂野地吞吐如电,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向十一道进攻,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林彦气吞河岳,无畏地向这位字内十一高手敬陪未座的名宿抢攻对方的名头威胁不了他。如果他连十一道也胜不了,日后怎能制毒龙的死命?十一道突然出现狭路相逢,正好借十一道试一试自己的真才实学和胆识,因此,他必须完全取得优势,方能证明他能否有把握胜得了毒龙。

    “铮铮铮铮!”十一道接了他七八剑,换了五次方位,仍然无法遏止他绵绵无尽追击。

    最后一声剑鸣传出,十一道侧飘丈外,终于摆脱他的逼攻,身形未定再折向远掠八尺,防备他的追击。

    “你的九转玄功不过尔尔。”他并未追袭:“老道,在下给你一次机会,带了你的人远远地离开。”

    “施主刚才的确用的是狂澜十二式剑术。”十一道脸色发白,持剑的手不稳定:“你真是狂剑的弟子。”

    “老道,不要答非所问。”

    “但你剑上所发的内劲不是玄阴真气,那是狂剑的不传之秘。”

    “好吧,你再接在下百招以上。”他移步逼进,冷虹剑突发龙吟,光华更炽。

    “贫道可以接你百招以上。”十一道迎上说。

    “你想用游斗?”

    “贫道不与你比筋骨之能。”

    “也许道长经验是比在下丰富,不过,你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

    “你没将在下的底细摸清,在下的真才实学你所知有限。而且,你对狂二式剑术的了解也并不透彻。”

    “使是狂剑亲临,贫道与他周旋百十招当无困难。”

    “好吧,就算你对狂澜十二式十分清楚,在下改换另一种诡异剑法来让你开开眼界,你准备了。”他迈进三步,剑尖徐降略向外偏,敞开中宫让老道获得最佳出剑部位。

    十一道却不敢抓住机会妄进,心中迟疑,反而向左移位,暴露了心中的怯念。

    老道身形一动,他立即挥剑截击,剑虹飞起吐出,恍若电光一闪,锋尖指向老道的右腿近胯骨处。

    十一道一怔,这不是自杀吗?只需沉剑斜封,或者下搭进步借势反拂,不但可破这一招,且可及时反击林彦的胁腹要害,必可得手。可是,老道竟放弃这一大好机会,退步移位另找机会反击。

    糟了,林彦的剑突然折向右射,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似乎速度突然增加了数倍,老道来不及转念,冷虹剑的锋尖已不可思议地楔入老道的右肩琵琶骨上方。“哎呀!”十一道惊叫,左射八尺,挫身一剑封出。

    “铮!架开了林彦追击的一剑,火星爆射。接着,冷虹剑可怖地从相反方向一掠而过。

    “啪”一声响,十一道的九梁冠突然炸裂,上半段飞抛丈外。如果老道的马步少挫三寸,头皮必定被削掉一层。

    十一道魂飞天外,俯身冲刺拼命了,身剑合一人高不过三尺,剑尖凶猛地刺向林彦的小腹中极穴。

    林彦未料到老道情急拼命,不得不暂采守势,扭身沉剑以流星坠地封招。

    “铮!”双剑接实。

    “吠!”十一道的左掌吐出,歹毒的可怕溶金掌拍向林彦的右胯骨。

    这一掌奇快绝伦,老道已不顾自身安危志在必得,林彦的反应更快,身形下沉,左掌已从右时下斜拍而出。

    “啪!”双掌接实。老道的掌力是直进的,林彦的掌力却是斜撞而出,斜撞不但可以化劲,更可将老道的掌力逼偏,减少正面受击的力道。

    一声音爆,老道连人带剑向林彦的右侧方飞射“砰”一声摔倒在两丈外,滚了一匝方屈膝吃力地站起来,左手举不起来了,脸色灰败,呼吸一阵紧。

    “你用的是什么掌力?”十一道喘息着问:“天下间能硬接贫道全力所发溶金掌的人,屈指可数。”

    “老道,你就把在下算在内好了。”他徐徐迫进:“再接在下两剑。”

    老道背上的血迹加快地扩散,大红的道袍出现一大块紫红色血迹,再不及时止血,后果要可怕。

    “咱们上,拼了他。”一名花甲老人大叫。

    “不可!”十一道吃力地叱喝:“不可枉送性命。”

    林彦虎目怒睁,冷笑道:“这里地方宽广,正好施展,你们人多没有用,玄真七子便是榜样。你们可以走了,给我滚回督税署。下次林某如果再碰上你们造孽,必定见一个杀一个。”

    “撤!”十一道虚脱地叫。

    人群像潮水般退去,十一道也由两名税丁扶走了。

    林彦收剑奔向树下救人。不久,囚在庙后的百余名男女奔出,哭叫声此起彼落,大家上前救出被吊的以及囚在笼内的人。

    林彦僵在当地,他发觉这些村民神情古怪,没有人向他道谢,接触到的全是并不感恩而含有敌意的目光。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惑然自问。

    一位年届古稀的老村夫到了他身旁,低声说:“小兄弟,你还是走吧!”

    他打量着老村夫,心中一动,问:“老伯姓高?”

    “是的。小兄弟怎知”

    “在村外,在下碰上令孙女锦云。”

    “哦!她胡说了些什么?”

    “她要在下来救助你们。”

    “唉!有什么用呢?”高老人失声长叹:“小兄弟,你走了,他们还会再来,而且来的人更多,你总不能留下来,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这个”

    “你知道梁剥皮为何派大名鼎鼎的十一道,来镇压这座无助的小村吗?”

    “在下的确感到诧异。”

    “早些天,税丁在此地逼税,逼死了村正和两名甲首,吊死了三名粮绅,恰好碰上四海游龙途经此地不,正确的说,四海游龙是跟踪那群税丁来的。税丁死伤很惨,逃到咸阳便请来了大援,十一道就是大援的首脑,他负责来对付四海游龙,等了四天等到了你。下一次来的人是谁,谁知道呢?也许是毒龙亲来,小兄弟打算如何善后?”高老人伤感地长吁短叹。

    “你们该逃”

    “逃?逃到何处?小兄弟,能逃,早就逃了,你不知道不许迁移的禁令?小兄弟,你和四海游龙的义行,按理我们都该感谢你,可是,你却替我们带来了更大的灾祸”

    “我错了!”他痛苦他说:“老伯,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毒龙带更多的爪牙来。”

    “你是说”

    “梁剥皮不死,灾祸不止。”

    “你”“老伯,我发誓,无论如何我要替你们尽一分心力,但是否有效,小可尚无把握,你们必须早作打算,我祝福你们。”他扭头狂奔,自疚令他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渊。

    奔近村口,他突然回身问:“老伯还有何指教?”

    “小兄弟,你真是狂剑的弟子?”高老人站在他身后不足八尺,神色肃穆地问。

    “老伯”

    “你一来,监禁村民的爪牙们都出来了,老朽躲在庙角,看到了一切。”

    “老伯的意思”

    “老朽高华峰。”

    “失敬失敬,原来是天南一剑高老伯,荣叔曾经提过你老人家,失礼失礼。”他郑重地行礼:“高老伯,你老人家怎么迁到陕西来?”

    “一言难尽,一句话:避仇。荣老弟目下”

    “他老人家还算不错。高老伯,这里”

    “这里已经不适宜安居了,犬子已在三年前偷偷迁至四川,老朽不得不离开苟全性命,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小哥儿,你对付不了毒龙。”

    “老伯”

    “论真才实学,你比他深厚些。但他除了四肢五官之外,都有护甲保护,你伤不了他,只要多三两个功力差不多的人围住你,你太凶险了,哥儿。再就是他的暗器,任何可反震暗器的神功也挡不住它,连九成罡气也不行。”

    “这”“因此,你必须练暗器。”

    “练暗器?”

    “是的,你必须找到高明的暗器圣手苦练。练暗器是治标,练熟悉暗器和测度发暗器人的心理是治本。你听说过千手神魔其人?”

    “哦!一代暗器之王千手神魔李冰?这人已失踪了二十年,他”

    “老朽指引你去找他。”

    “真的?他肯收我”

    “他当然不会收你为门人。那老魔孤僻古怪,是个非常人,非常人并不是不可对付的,只要你如此这般”天南一剑面授机宜。

    嘱咐毕,天南一剑拍拍他的肩膀,歉然他说:“哥儿,好自为之。老朽已是封剑的人,恕我不能留在陕西助你一臂之力,即使有此心愿也是枉然,老朽只能接下十一道三二十招,留在你身边反而是个累赘。明天,老朽可能已偕家小远出两百里外了,请代向荣老弟问好。”

    “高老伯连夜动身?”

    “是的,天亮之前必须通过咸阳渡头,好走,不送了。”

    “小侄告辞。”他恭敬地行礼,目送天南一剑入村,方觅路奔向泊舟处。

    天色不早,泊舟处,西川三雄正等得心焦,接到人心中一宽。

    “咦!林兄去了这许久,有事耽搁了?”飞豹问。

    “别提了,碰上了一档子倒楣事。”他摇头苦笑”咦!吴小兄弟呢?”

    “他也走了好半天啦!”断魂钩接口“往西走的,说是去找些熟食,晚餐他拒绝啃干粮。”

    “瞧,那不是回来了?”飞豹向西面一指。

    小化子吴仁用衣袂兜了不少用荷叶包盛着的食物,兴匆匆地走来,老远便笑着说:“附近没有店。瞧,好丰盛的一餐呢。我找到一家农舍花了一两银子杀鸡宰鸭,保证你们满意。”

    林彦所立处是河岸的一处土丘,目光落在西面上游的河面,剑眉深锁讶然认“李兄,你快上来看看。”

    飞豹跃登河岸,上了丘顶。

    “你瞧,三里外河心是不是有人向南岸游?”他用手指向远处问。

    “咦!是的,三个人,水性不弱。河水湍急,他们的方向似乎偏得不太多,是此中高手。”

    “来接食物吧,一人一包。”小化子走近说,丢一包给林彦:“趁热吃,那位老大娘的手艺可真不坏。”

    小化子一打搅,林彦便把渡河的三个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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