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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南薰坊的文家老宅,乃舒眉曾祖文灏渊所置。她那位先祖,据说由于殿试时出色的应答,被当时的圣祖爷相中,不仅点为三甲之首的状元,进了翰林院,后来官至内阁大学士,一直到病故,都是皇帝颇为倚重的肱股之臣。
在文阁老故去后,舒眉祖父鸿修先生继承衣钵,曾一度官至太傅。到晚年的时候,先帝爷继位,一改圣祖爷清明政治,开始宠信高世海。因此,他审时度势之后,请命退居国子监祭酒一职,跳出各派权势之争。
若没长孙女文展眉后来入宫一事,他原打算带着儿孙告老还乡的。没想到,还没成行就钻进了奸党圈套,最后自缢于狱中。
每次听到这段往事,舒眉总能从父亲的语气中,感到那种悔恨和痛楚。
这日,文曙辉闲来无事,把儿子和外孙叫到跟前,指着后花园那块镌有“恭慎”二字的巨石,给他们其中的来历,以及祖宗传承下来的训诫。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任何时候,都要杜绝骄奢自满……”要求外孙背完一大段《大学》里有关“修身”内容后,他便开始结合四书,详尽解释文氏一族的祖训。
念祖眼睛望着外祖父,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聆听,旁边的文执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自从决定南归后,文曙辉就向泰宁帝请了辞。按原先计划,他们早就该动身了。谁知临出发前,南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金陵局势有变。于是,祖孙三代只得暂时推迟出发时间。文曙辉难得空闲下来,因此临去之前,趁机给他们舅甥俩,讲起先祖传下的修身之道。
就在他口若悬河,对文执初二人庭训时,突然,孙管家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文曙辉应允后,他便退了出去。
没过多大会儿,只见施靖满脸凝重地跟在孙管家身后走了进来。
文曙辉起身迎了过去。
给施靖请安完后,文执初二人就被打发了回去。
把施靖请进书房后,文曙辉遣走贴身侍候的,接着,便开门进山地问:“看子安兄一脸愁容的,莫不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施靖抬头觑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道:“非矣!是竹述兄,他一病不起了。”
“什么病?要不要紧?”听到老友身染重病,文曙辉从椅上“噌”站了起来。
施靖摇了摇头:“据说是忧思成疾,都好几天了,连陛下派去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听了大舅子的叙说,文曙辉跟着蹙起眉头:“撷趣园发生了何事,怎地他突然会……”
沉重叹息了一声,施靖脸色愈发阴沉。
感到有些不对劲,文曙辉忙问道:“子安兄前来,莫不是邀弟一同前去探病的?”
施靖没有否认,继续对文曙辉道:“听竹述兄身边的书童说,自打传来济儿侄子的噩耗,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加之他身边没个晚辈说话解闷,是以今年以来,情况越发严重了。”
听到这番话,文曙辉连连自责:“都怪弟疏忽了,前段时间在起启的事,有些手忙脚乱。后来是想去探望他的,却收到风声说是他将把外甥女从齐府接出来了,弟顾忌到秦文两家的关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文曙辉主动提及了秦氏,施靖不打算瞒他,遂把竹述先生此次突然发病的起因,跟妹婿透了底儿。
“……没想到秦氏倒是个烈性子,听说了竹述兄安排她入主撷趣园,将来还要招赘撑起苏家门面,一时想不开就走的绝路……”说到后面,施靖未曾意识到,自己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还有这事?”文曙辉也吃了一惊,忙问道,“她不愿离开齐家,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沉重地叹息一声,施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些丫头们的想法,我一老头子哪里会知道?!不过呢,提起改嫁,舒儿似乎也是这态度。说来说去,咱们这些做长辈也有责任,从小给她们灌输那些东西,反而害了她们。”
论起这一方面,文曙辉心有戚戚焉。女儿对改嫁一事的抵触,让他深有体会。
舒儿如果不是被那些桎梏所累,自己何至苦口婆心劝她接受葛将军。
一想到女儿从小吃的苦,文曙辉就忍不住开始自责。
想他文氏一族,从父亲开始到舒儿、执儿,再到念祖那孩子,为项氏的皇权,整整牺牲了三代人。自从将年幼的女儿送进京城后,每每他想起亡妻,心里便如刀割一般疼痛。
等到后来得知,宁国府竟如草芥一样对待他女儿后,文曙辉立誓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再苦着女儿了。
就在那个时候,他的思想开始慢慢转变,为了好好教训齐家那小子,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抛却家族声誉不顾,硬是逼着南楚一帮同僚,为舒儿修改法典,给齐峻送去了一纸休书。
好在舒儿一直被他当男孩养,从小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可谓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像秦氏那样,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
不过,想到老友竹述如今孤苦伶仃的,他心里掠过一丝不忍。
念头一起,文曙辉抬起头,问道:“苏氏一族,再没同族子弟了吗?过继外甥女掌家,似乎不太妥当。”
施靖摇了摇头:“竹述兄家里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圣祖爷一朝末年,三王之乱,苏氏一门早已被汉王屠杀殆尽,竹述兄妹跟着他们母亲回了娘家,才逃过一劫。若是有近支,他何苦还要为难外甥女?”
想到跟自己相似的遭遇,文曙辉对他那位故旧,心里生出几许同情之意。
“如今,怕只有老弟能劝劝他了!论起的身世和际遇,或许,你能跟他找到共鸣!”说完,施靖目光殷切地望向对方。
文曙辉点了点头:“也好,弟这就跟你走一趟,希望对他的病情能有帮助。”
见他爽快地答应了,施靖不禁喜出望外,忙催促对方即刻出门。
文曙辉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正时刻。他谁也没惊动地来到书房,并没让仆妇掌灯,只是一个人独自坐在黑暗中沉思。
待舒眉听说他回了府,寻来的时候,发现父亲像尊泥塑一般坐在书房里,据说有一个多时辰了。
舒眉担心文曙辉没用晚膳,特意前来问候的。
待房门打开,灯烛被点上后,她赫然发现,父亲眼角似有水迹闪烁。
见到他此等异状,舒眉不禁骇然,忙叫来跟在文曙辉身边侍候的亲随,一问之下才得知,父亲今天上了哪儿,又遇了什么事。
舒眉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不过是去了趟老友那儿,怎地会一回来就是这副情状?难不成,竹述先生出了什么意外?
舒眉正要相询,文曙辉忽地出声,对女儿问道:“听说,你曾拜入到竹述兄门下过?”
“呃?!”父亲突出其来的问话,让舒眉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回答这个问题,“那个时候,高家那女人在府里处处为难女儿,念祖他爹怕女儿吃亏,曾带我去撷趣园见过先生,当时还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
听到女儿的坦陈,文曙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舒眉更加摸不清南北。
难不成,竹述先生出事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舒眉忙握住父亲的手掌,急切地问道:“先生他怎么啦?莫不是……”
文曙辉抬起头来,怔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缓缓摇头:“暂时无碍,不过,情况似乎不大理想,若不能好生养着,以后的状况难讲。唉,都是孽债……”
父亲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舒眉如堕云雾里。
这话是怎么说的?谁跟谁的孽债?
难不成,聪儿身世的事,连爹爹也知道了?竹述先生因这个缘故,才陡然病倒的?
该念头一起,舒眉心中微凛。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难解释,先生为何会一病不起。
不知怎地,舒眉突然想到齐峻身上。
授业恩师一病不起,他在铁佛寺还呆得住吗?
若齐峻中途又折回来了,秦芷茹应该会如愿以偿吧?!
毕竟,没人有心向佛,四大皆空之后,还在乎尘世中的牵拌。所谓出家,连骨肉都能全数抛下,什么恩人仇敌,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就在舒眉发愣的当口,文曙辉突然出声吩咐道:“既然你跟他有师生之谊,明日去侍侍疾吧!他身边如今也没其他亲人了。”
“侍疾?”父亲这个要求,让舒眉颇感意外。
起说竹述先生的亲人,不是还有秦芷茹母子吗?怎地就没其它亲人了?
不过,想到先生在她处于困境时,曾伸出过援手。对于侍疾,舒眉并没抗拒。
话虽如此,舒眉并非没有自己的顾虑。迟疑片刻后,只听她说道:“侍疾是应当的!不过,秦师姐她会不会也在那儿?”
女儿在担心什么,文曙辉哪有不明白之理?
只见他摆了摆手,安抚舒眉道:“不用担心,前段日子你秦师姐出了些事情,她不会过去的。”
秦芷茹出了什么事,连竹述先生病重,都无法前去探视?
舒眉心里顿时生起疑云。
秦氏的举动,文曙辉自然是不方便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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