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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安排了这间院子给庄容熙居住。然而庄容熙遵照姐姐的吩咐,除了定时回家拜会父亲,其他时间只在国子监里用功念书,并不在家居住,父亲喜他用功,自然不会勉强,庄魅颜知道庄容熙不惯处理府里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样落得清静,却是最好的安排。
一番收拾之后,庄魅颜与柳儿服侍母亲躺下,她自己则在榻上眯了一会眼睛,过了一阵子,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回到屋子。
原来是春菊回来了,面上颇有些不忿之意。
庄魅颜起身向春菊问道:“我让你给各房的姐妹姨娘送去的蜜饯山货,她们都收下了么?”
“收是收下了。”春菊皱眉道,“不过看她们的神情,似乎都不以为意,大约是觉得寒酸吧,只有陈姨娘还说了几句客气话。”
陈姨娘在府里处事比较低调,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四小姐庄美玲,以前跟庄魅颜就少有交集,因此庄魅颜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她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
庄魅颜又道:“你就是为这个生了闲气?”
春菊气恼地道:“奴婢气得不是这个,适才在门口看到,居然隔着小姐的门就去了楼上--楼上是给七哥儿住的地方,她一个奴才凭什么想攀高枝儿!”
庄魅颜抿嘴一笑,和吴妈都是庶母刘氏安排过来的人,说是伺候七哥儿。那个年纪已经大了,生得十分妩媚,又是刘氏身边时候多年的大丫鬟,其用意不言而喻。不过庄容熙几乎不来府里居住,想必庶母刘氏的算盘已经落空了。
然而,她还是不死心,刚才吴妈又过来跟她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话,说二夫人如何疼爱七哥儿,如何的为他考虑。
她们的用意,庄魅颜早就心知肚明,无非是因为刘氏膝下无子,眼看着庄容熙有了功名,不禁心动,便想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只是此时的庄容熙已经年长,不容易摆布,况且之前她做得太过刻薄,如今便用这些小恩小惠加以收拢人心,同时还想通过庄魅颜说服自己的弟弟,让他自愿叫自己一声“娘”。
庄魅颜冷冷一笑。
五年了,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她们却没意识到眼前的庄魅颜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懦弱的庄魅颜了。
这一点,她很快就会让她们知道的。
庄魅颜对屋子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子轻轻招招手,那个女孩子始终是异常沉默,一言不发,静悄悄地走了过来,神色冷峻。
“小默,你出去一趟国子监,跟容熙说叫他今日不必回府,明日直接去侯爷府给太夫人祝寿。”
小默微微点头。
庄魅颜又叮嘱了一句,道:“留神点,别让人看到。”
小默双手用力一比划,显得信心十足,她始终一言不发,却原来是一名哑女。小默三年前昏倒在庄府别院门前,庄魅颜看她可怜就收留在身边,这孩子十分乖巧听话,而且武功高强。庄魅颜三年间几次遭遇险境,都是被她所救。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
丰安,长信侯的侯爷府。
今日是太夫人的八十寿辰,长信侯是三朝元老,世袭罔替的侯爷爵位,深得皇上倚重。太夫人更是得到过先皇封赐的一品诰命夫人,不但皇帝例行赏赐了物件,就皇后娘娘也命人送来贺礼。
太夫人不喜喧闹,因此并未大摆筵席,外人一概未请,只是家中的子孙在一起聚一聚,另外请了几家亲戚。饶是如此,前来赠送贺礼之人仍旧络绎不绝。
庄魅颜经过大门口时看到门庭若市,不禁心生感叹。她随着大姐庄美玉的马车从侧门进入侯爷府。路上,大姐倒是十分热情,拉着她的手儿嘘寒问暖。庄魅颜只是垂着头,默笑不语。
进了府内,庄美玉更是殷勤,竟然不用婆子指引,亲自领着她的手,穿过重重长廊,径直来到堂屋。
豪华的屋子里,在一群丫鬟的拥簇下,正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荣光满面的老夫人,身穿金丝绣边大红牡丹的诰命朝服,头戴御赐的金银簪花,面带微笑,十分慈爱地望着进屋来给她老人家拜寿的子孙晚辈们。
曾世藩早就等在门口,见庄美玉过来,低声埋怨道:“怎么这么晚过来?”
厢房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给太夫人磕了头拜过寿的晚辈们。按道理曾世藩是长子嫡孙,应该第一个进入给太夫人拜寿,但是因为庄美玉来得太晚,因此曾世藩只好在门口等着她这位孙媳妇。
庄美玉急忙快步来到曾世藩身边。
她解释道:“近日来不知怎的,身子乏得特别厉害,大约是春日倦怠,因此起床晚了些。”
说着话,她忽然掩住嘴巴作呕秽状。曾世藩微皱眉头,道:“你怎么了?身体不适么?”
庄美玉抚胸摇头,低声道:“没事。”
“这位是--”曾世藩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庄魅颜,疑惑地道。
“这位就是老祖宗点名要见的三妹妹。”
曾世藩又匆匆回头看了庄魅颜一眼,这时他们已经走进堂屋,他无暇答话,赶紧与庄美玉一同跪下给主位上的太夫人拜寿。
太夫人面带微笑,慈祥地说道:“都起来吧。”
坐在太夫人下首位子上,身穿宝蓝色对襟长袍衣衫的一名中年女子,微微皱眉,责备道:“世藩,你是长子嫡孙,怎么连规矩都忘了!”
曾世藩呐呐无语,庄美玉盈盈抬起头来,美目流盼,大大方方地笑道:“老祖宗,大夫人,这事儿是媳妇不好,因为想着给老祖宗献一份贺礼,一大早赶着去了趟城南,因此回来晚了,坏了规矩,媳妇知错!”
那中年女子正是长信侯的正室夫人,曾世藩的母亲,娘家姓管。她舒了口气,道:“虽是如此,怎么早些取来?快把东西呈上来给老祖宗看看,到底是什么稀罕物件?”
庄美玉又笑道:“可不敢说稀罕!老祖宗见多识广,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不过是孙儿们的一番心意。”
说着话,有两名婆子抬着一座二尺高的玉石菩萨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玉像通身碧绿通透,确实难得一见。
太夫人双手合十,连连点头。
庄美玉趁机说道:“这玉像是专门请城南福音寺的主持大师开了佛光,并且念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长生咒,供在家中可以保佑老祖宗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大师说过,这长生咒一定要念到寿诞前一晚才能生效。因此孙媳妇今天早晨特意去福音寺将菩萨给老祖宗请回来的。”
太夫人吃斋念佛,最是虔诚,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对这个礼物是最满意的。
庄美玉心中得意,她忽然皱起眉头,转身干呕了几声。
太夫人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适?”
庄美玉脸悄然一红,道:“有劳老祖宗挂怀,早上吃了一盏酸梅汤,这会有些泛酸水,不碍事。”
屋里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因此都明白过来,夫人有些惊喜地问道:“可是有喜了?”
庄美玉更加羞窘,扭捏地道:“不过两个月葵水未至,媳妇也不知是与不是。”
管夫人大喜,拉了她的手儿在自己身边坐下,回头数落自己的儿子道:“媳妇既然有喜了,你也不早点跟我说,我也好让老祖宗欢喜欢喜。这次可要好好养着,可别像上回--”
太夫人呵呵笑道:“藩哥儿该打,回头酒宴上多罚他两杯。”
于是,屋子里的人,都开始向太夫人和管夫人贺喜,一家人围绕庄美玉腹中的孩子讨论起来,一时间将庄魅颜冷落在一旁。
自从进门起,庄美玉就有意无意地把庄魅颜挡在自己身后,旁人还以为庄魅颜是一名陪同的丫鬟,因此更不在意。庄美玉在人前人后都表现出对自己的热情,进屋之后,却抢尽所有风头,此刻她欢喜地坐在管夫人身边,陪着夫人和太夫人说着话,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
庄魅颜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心中冷笑。她踏前一步,盈盈拜倒在地,朗声道:“庄家嫡女庄魅颜给太夫人贺寿,愿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家族繁盛,子孙永昌。”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过来,纷纷看着跪在地上的庄魅颜。
太夫人看了看她,有些疑惑地把目光转到坐在她下手的管夫人身上,管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庄美玉眸中闪过一丝不快的神情,很快就被愉悦的神情取代,她含笑过来拉着庄魅颜的手,转身对太夫人笑道:“老祖宗,您瞧孙媳妇怎么忘了给您介绍,这位就是我的三妹妹,您前几天不是还念叨,让孙媳妇带过来给您瞧瞧么?”
太夫人有些激动地看着庄魅颜,竟然扶着太师椅想要站起来,唬得旁边伺候的丫鬟媳妇赶紧围上来,唯恐摔着她老人家。管夫人一边扶着太夫人一边向庄美玉使眼色,庄美玉会意地笑道:“老祖宗,三妹妹这次来京城就住下不走了,以后孙媳妇常带她过来玩就是。今日园中热闹,不如孙媳妇带了她去院中与姐妹坐坐,免得在这里吵了老祖宗。”
说着话,庄美玉热情地挽了她的手,想把她领出门外。
庄魅颜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静静地望着上座的太夫人,道:“太夫人今日八十大寿,魅颜没有什么可孝敬的,早晨起来特意做了一盒米粥点心,算是一点心意吧。”
堂屋里摆着皇帝赏赐的五尺高东海珊瑚,皇后娘娘赏赐的名贵云锦两匹,另有宫廷御厨做的各色糕点,各家晚辈的礼物也都是十分富贵,金银玉石,琳琅满目,映入眼中尽是富贵之气。
相形之下,庄魅颜让贴身丫鬟小默送上前来的漆木食盒就显得特别寒酸。庄美玉露出难堪之色,此时屋里的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不屑之意。
太夫人点了点头,道:“好孩子,这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在太夫人的示意下,身边服侍的丫鬟小心地揭开食盒盖子,这本来就是表示礼貌地一种象征性礼仪,不过是让太夫人过过目,所以那大丫鬟匆匆打开盖子,又迅速合上,然后准备把食盒拿下去。
太夫人“咦”了一声,她端坐在太师椅上,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食盒里的东西,但是揭开盒盖的瞬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久违的味道。
她招了招手,大丫鬟立刻乖巧地捧上食盒,太夫人亲自揭开盒盖。食盒里的东西倒很简单,一大碗米粥,一小碟黄色的小饼子。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稀罕,但是太夫人的神情却变得异常严肃,众人不由好奇起来。
太夫人郑重地亲手舀了一小碗米粥,这粥与平常的白粥不同,色泽青绿,气息也很特殊,清香中带着些许腥气,还有些微苦,特别奇怪。众人都猜不出这粥的来历,不免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太夫人尝了一口,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看到太夫人如此郑重其事,众人屏住呼吸,暗中揣测,不知道太夫人会怎么评价这碗粥。
“还是那么苦,那么涩,那么腥,同时又那么的香。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尝到如此纯正味道的海菜苦味粥,还能吃出它的味道来,说明还没老糊涂了啊!”
管夫人陪笑道:“老祖宗身子硬朗着呢,既然您喜欢这粥味道,回头叫着孩子把食谱写下来,叫厨房随时做给老祖宗吃。”
说着就命人拿笔墨来抄写食谱。庄魅颜微笑不语,只拿眼睛望着老夫人。
太夫人也摇了摇头道:“不必,这味道吃一回就够了。”
众人皆摸不清头脑,不明白太夫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碗粥。只听见老夫人吩咐道:“把这粥和饼子放在炉上热着,回头寿宴之时,放在我桌子上。”
先头庄美玉献上来一尊二尺高的玉石菩萨像,太夫人也只不过是欢喜片刻,就让人收了起来,如今对待一碗普通的菜粥和点心却如此重视,实在令人摸不清头脑。庄美玉心中不忿,面上去不敢有丝毫流露,只能暗暗瞪了一眼自己的这位三妹妹。
庄魅颜今日的打扮,也是寻常,一身烟霞色的罗衫襦裙,发髻高高盘在头顶,盘成灵蛇髻,除了一根普通的银簪,并没有太多的头饰。她的右颊处虽然有一块明显的红痣,然而她泰然自若的神情让人忽略了她相貌上的丑陋,即便是站立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行为端庄,令人情不自禁心生钦佩。
庄美玉这时才感觉到这位三妹妹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那种气势让人不敢小觑,心中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五年过去了,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丫头又是得了什么依仗?竟敢猖狂!
长信侯的侯爷府。
尽管宾客络绎不绝,然而他们都吃了无情的闭门羹。长信侯的母亲,太夫人黎氏有严令在先,除了皇帝皇后的赏赐,其他人的礼品一概不接受,声称这次寿诞只是一场家宴,因此上门大献殷勤的人们被婉转的拒之门外,礼品也原封不动的送还。
大园子里的“月满亭”。家宴就在这里进行。“月满亭”是位于园子中央的一处湖畔,守着清净湖水,风景秀丽。此时正是风和日丽,春暖花开的时节,在园子里聚会,既可以欣赏风景,又不会像在屋子里那样拘束,安排者想得极为周到。今日是家宴,为了讨太夫人欢喜,叫她老人家看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热闹景象,因此不分男女老少全聚在一起,只按辈分落座。
席间流水一样的珍馐佳肴不断上到桌子上,为首的太夫人微笑着频频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情。身边的管夫人见她老人家开心,趁机说道:“今日这酒席老祖宗吃着可满意?”
太夫人笑道:“顺口着呢,这日子你跟着受累了。”
管夫人道:“老祖宗说哪里话,这都是媳妇应该孝敬的,说起来这寿宴媳妇也没出多大力气,多是世藩和他媳妇里里外外在忙活。”
“哦。”太夫人慈爱地望了一眼曾世藩和庄美玉,他们的是小辈,坐的距离有些远,只能微笑示意。太夫人向丫鬟招招手,低声说了几句话,丫鬟立刻笑着出去了一趟。
不一会儿,丫鬟便端了一小瓶酒奉到曾世藩跟前。
“太夫人说,长公子与夫人受累,这是皇后娘娘赐的今年祁阳新进贡的御酒‘私飘香’,叫奴婢送给二位尝尝。”
太夫人将御酒单独赏给他们夫妻,其恩宠显然不同平常,周围立刻射来好几道隐含嫉妒的目光,让夫妻俩更加得意。
管夫人见时机成熟,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老爷长信侯曾雄信,然后夹了一筷菜小心地放在太夫人跟前的碟子里,斟酌着说道:“老祖宗,世藩如今年纪也大了,眼瞅着他媳妇就要给您添重孙子了,如今却连个正经功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