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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是大吃一惊,纷纷退避。
脱脱阿布直冲出门,一脚刚踏过门槛,便闻一声断喝,“是她!拿人!”跟着“当”的一响,手腕剧震,单刀脱手而出。脱脱阿布大惊,脚步急停,眼见一条人影扑到,忙身子一侧,反手擒拿,脚下一腿向那人扫去,使的是蒙古武士摔跤之技。
那人一声轻笑,赞道,“郡主好俊的身手!”手掌斜穿,贴着她手臂直掠而入,瞬间握上她的肩膀,双足斜斜退步,避开她扫来的一腿。
脱脱阿布闻 “郡主”二字,脑中“嗡”的一响,失声问道,“你是何人!”这等地方,能一口唤出自己身份的……难道,是两府侍卫追至?
那人喝道,“属下无名小卒,不劳郡主动问!”趁她一怔神,那人踏步而上,一手抓上她的腰带,将她高举过顶,手臂斜挥,喝道,“接着!”
一股大力推来,脱脱阿布身子腾空而起,向街上飞去。前方,另一人纵马而前,双手擒拿,向她迎来。
脱脱阿布身在半空,难以抵挡,眼见只能束手就擒,蓦然听到一声呼喝,“看刀!”眼前寒光疾闪,两柄飞刀斜刺射出,分取二人,紧接着一条人影横里扑出,一把揽上她的纤腰,顺势勾转,向一侧小巷扑去。
店门前擒住阿布之人大喊,“反贼大胆!”挥刀格去飞刀,飞身疾掠,追入巷中。
那人见他瞬间追至,不禁“咦”的一声,赞道,“好俊的轻功!”手臂轻推,将脱脱阿布向前送出,喝道,“郡主快走!”自个儿身形一转,拦于当路,笑道,“阁下还请留步罢!” 双掌一错,扑前迎敌。
脱脱阿布身子被他一送,双足落地,已在十余丈外,又再向前冲出十余步,方才站稳。回头一望,但见那人长身玉立,一袭青布长衫,正赤手空拳,替她阻挡追兵。脱脱阿布大声道,“多谢公子相救!”不敢多停,拔步向巷内奔去。
不知奔出多久,渐觉气力将尽,回头张望,但见空巷寂寂,并无追兵。脱脱阿布心头一松,一口气登时泄了,一手揽上路旁树木,弯腰呼呼直喘。
喘息渐定,心中疑窦暗生。楼上元兵,显然是店小二引来,难道,是因自己那方玉佩,被识穿身份?可是,若果然如此,寻常元兵又怎敢对自己无礼?那元兵口口声声唤自己小贼,瞧来并不知情。
而楼下擒拿自己的二人,分明知道自己身份,下手却并不容情,绝非肃王府侍卫。难道……竟是中奉王府的人?
还有,方才那青衫人,虽只见他背影,但他的声音、身形竟觉似曾相识,这人又是谁?难道,是肃王府侍卫?可是,肃王府侍卫中,若是有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籍籍无名?更何况,也从不曾见有人惯用飞刀。
回思那人话语,蓦然间,心头“突”的一跳,失声道,“难道是他?”转身便欲奔回。奔出两步,又再停下,摇头道,“不!不是!”
那青衫男子,说的虽是官话,说话时却舌尖勾卷,带着一些姑苏口音。她想到这点,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叶惊鸿。但,若果然是叶惊鸿,自己岂能一眼认之不出?何况,也从不知叶惊鸿使用飞刀。可是,若他不是叶惊鸿,自己在剑津无亲无故,又有何人会相救自己?偏巧,那人也是姑苏口音?
她心绪不定,凝神思索,双脚不知不觉向前走去。正行间,闻不远处传来一阵笑语,抬头一望,见前边一处矮墙围起的院落,一个少妇正抛下搭晾的衣衫,迎上门口行入的青年,替他卸下背上竹篓,抬袖为他拭汗。青年含笑低头,眸中温情脉脉,悄声说些什么。少妇面上微红,于他手臂轻轻一拍,挽了他向屋里去。
脱脱阿布立于院外,眼见这对男女并不如何出色,但举手投足,却温情洋溢,喜乐无边,一时竟瞧的痴了。心中暗道,“旁人都道我生于皇室,显贵尊荣,可是,偏偏这最寻常的幸福,却是求而不得。”
耳闻屋内传来笑语,不由痴痴怔立,一时竟挪不动脚步。眸光微转,突见少妇洗浣干净的衣衫大半未晾,不由心头一动,暗道,“今日一闹,那些暗探已知我假扮男子,而那些元兵也已瞧了我的面貌,我一日不离剑津,便难免撞上。何不换回女儿装,至少不易被元兵瞧破。”
念头瞬间转过,已悄悄掩入院门,闻屋内人说笑依旧,并不曾知觉,便速速取了套女子衣衫卷于手中,向院门退去。出门一瞬,瞥眼见墙角立着把镰刀,顺手拎起。她自幼长于王室,几曾干过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慌手慌脚间,只闻“哗啦”声响,手臂触上墙边立着的竹竿,不禁吓了一跳,匆匆奔出院门。
背后,传来女子呼声,“谁?谁在院子里?”跟着门声“吱呀”一响,女子又再惊呼,“啊哟,何人偷了奴家衣衫?”男子声音道,“我的镰刀也不见了!”二人说话间,向院外追来。
脱脱阿布拔步飞奔,疾疾拐入旁侧小巷,缩身墙后,摒息静听。只闻脚步声响,那夫妻二人奔出院子,大呼有贼,却又不知何处寻去,吵嚷一回,只得依旧回去。脱脱阿布暗暗好笑,心道,“须寻处将衣衫晾干,方可替换。”左右一望,见这巷子尽头,似通向宽阔处,便转身行来。
方出巷口,迎面见一人远远行来,青衫小帽,竟是一鲜阁替她当玉的小二。脱脱阿布纤眉一挑,暗道,“这才是六月债还的快!”身子一闪,隐于暗处。眼见那小二浑然不觉,快步向这方行来,错身而过的瞬间,脱脱阿布突的纵身跃出,一手擒上小二衣领,手中镰刀于他颈上一搁,沉声喝道,“别动!”
小二惊了一吓,但觉颈中一片冰凉,心中更是惊慌,结结巴巴道,“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脖子僵直,身子却不自觉后转。
“别动!”脱脱阿布低喝,手上力道加上三分。
小二脖子一疼,惊的冷汗直冒,忙颤声应道,“是……是……”再不敢动。
脱脱阿布一手后拖,将他拽入巷中,低声问道,“我问你,方才你替本公子当玉,为何却引来兵爷,污我是贼?”
小二顿时恍然,失声道,“公子,是你!”想起整队元兵的狼狈情形,一张脸已惊的惨白,连声道,“公子,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公子千万手下留情!”
脱脱阿布冷道,“那你便一五一十的说来,若有一句虚言,本公子必不饶你!”
小二连连点头,勉力定了定神,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原来,小二取了玉,因她索价极高,便去了城中最大的熊记当铺。正巧当铺主人,熊百世在店里,闻了小二述说,便取玉来瞧。一见之下,竟说那玉是熊家之物,径去报官拿人。小二无法,只得引元兵上楼拿人。
小二述罢,求道,“公子,那熊爷是剑津一霸,小人实不敢得罪,方奉命行事,公子饶了小人罢!”
脱脱阿布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点了点头,又问道,“方才店外有二人截我,那二人,是随元兵同来?”
小二奇道,“店外还有二人?小人不知,小人引一众兵爷上楼,并无旁人!”
脱脱阿布冷喝道,“你此时还来蒙我!”手中镰刀一紧,入肉三分。
小二大惊,连声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人句句是实,小人实不知除了兵爷,还有旁人!”
脱脱阿布见再问不出旁事,心中暗道,“那玉被人拿去也倒罢了,店外截我二人的身份,却需设法查明!”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寻熊爷,若你话中有假,我仍回来寻你!”镰刀收回,将那小二一推,转身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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