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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启着，格外冷清。
穿进屋中的风让她回了神，便要关窗，去熄案上的烛火。只是她连门都未来得及掩上，又一人一下便快步闯了进来。
房门重重被来人甩上。
“姐！你方才可是和孟君遇争吵过了？”
凌修翰站在她眼前，面带了难以置信与震惊的不解之色。
“你又在偷看？”凌江仙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回道，“你什么时候得的这毛病！”
“我没有。”凌修翰反驳道，“我方在廊中见他神色难看走过，我才来问你的！”
神色难看？
她被这四个字刺了一下，道:“没有。我们不曾吵架。他来告知我他要出去办事，神色难看……不过是我不肯履行那纸陈年旧账的婚书罢了。”
她浑然不知自己说这话的模样，似乎是在对着凌修翰检讨。
而这样的神色，凌修翰自小到大都鲜有瞧见。
凌修翰两步便走近至了她眼前，一下拉住她的左手腕，以探究之色道:“姐，你是不是与我一样，你也是讨厌梵青孟家的吧？”
相顾而立，凌江仙不说话。
他带着穷其一切都想知道答案的气势问出了口:“你不答应，是否因怕他是第二个苏炔？”
“不会的。”她几乎未曾思索，便出了口。
秋风一阵袭来，连带着窗户在风里微微开合，灯辉摇曳之后，灭了。
借着侵染入室的月光，凌江仙一览无余他急于得到答复的神情:“哪怕世人皆反对，他都会执意娶我的。”
凌修翰盯着自己的家姐:“你便如此肯定吗？”
“对。”她道。
“那你为何不答应他！”凌修翰忽然放开了她的手。
他一下提起的声音令她一下愣在那里。
片刻，他的目光越过了凌江仙，看向了她一侧还冒着一缕烟的烛台，缓声道:
“你知道，你做的决定，只要是你想做的决定。”凌修翰抬眼，“姐，我全会接受。”
凌江仙笑了笑:“你姐我做决定，什么时候还要你批准了？”
她察觉出了凌修翰的隐忍，活络气氛笑道:“你别顾着我的事，你何时和易阚修成正果？”
“我与他并非断袖！”凌修翰终于用了以往的口吻立即辩驳。
“好了好了，不是便不是。”她虽心里根本不信，却口上服软。
凌修翰今日分明无心与之相争，只是瞬间，他又是紧紧盯住了她的双眼。
这是自小到大，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与她不退半分的对视。
他真的想要答复。
她抗拒了，走到了小窗之前，冷静道:“我不答应他，是为他好，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你从前从不是这样的。干脆，果毅，为何今日都当然无存。
你信他至此，放了他一走，毫不担心他是否欺你不回。
既然不愿与他成婚，又为何在积云山下纵了他并肩此行？
她逆着月光，凌修翰心中苦思，却无法看清她的脸。只能看见窗外月色洒在她左腕的那枚镯子上，泛出了青白的一些温润光泽。
他攥住了自己的衣袖，放弃了所有的不解:“姐，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心悦他？”
秋月无边，银辉泄在窗沿，投下隔室屋檐的影子。
“是。”凌江仙道。
她转过身去，迎面的秋风扑得她眼眶下一凉，甚至有些发寒:
“我是心悦他。而且，特别心悦他。”
这话，或许应当告诉孟君遇的，她想。
可是他那么聪明，定然明白的吧。
今夜秋月，在她眼中格外朦胧。
凌修翰安静默立，他该猜到的，不，他早就猜到了，只是现在，终于被证实了。
而亲自证实的人，就是他家姐本人。
他没有等凌江仙从窗前回头，缓缓合上了她的门。
廊中极其安静，一盏烛灯无力撑起整个长廊的黝黑。
隔间便是孟君遇的屋子，房中尚未熄灯，门纱内的烛火光将木门镂空的雕花投影在走道之上，斑斑驳驳。
有一些也落在了他身上。
站了片刻，看着隔间的门，须臾之后，凌修翰伸手叩了三下。
门在顷刻之后就开了。
孟君遇素衣站在门内，他已是打算就寝的模样。
在看见了孟君遇的那一瞬，凌修翰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愚蠢。
见他站在门外，孟君遇显然有些吃惊，却一贯好颜色:“可有何事？”
夜半不就寝，却来叩门，如何也不是随便什么理由可以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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