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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会处在什么危险的处境中。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你的娘亲也是我的娘亲,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昨天你在皇宫晚归,我不知道你的踪迹,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提心吊胆。我觉得一家人,就是互帮互助,坦诚相待。”
薛慎之拿商枝没有一点办法,她的话,总是令你无从辩驳,说到心里去。
商枝不满的哼哼一声,“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隐瞒我的。”
薛慎之凝视着商枝放软的语调,心头一片柔软,“我不敢保证,今后会不会再次隐瞒你。我可以告诉你,事关我的安危与踪迹,不会隐瞒你。”从袖中掏出一把玉梳放在商枝的手心里,“这把玉梳是父亲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我在暗道里找到,才能确信她极有可能还活着。”
商枝将玉梳拿在手里,这是上好的白脂玉,温润细腻,玉质光滑,即使这么多年没有佩戴在身上养玉,它的光泽十分耀眼,可见是一块上等的玉石。雕刻的功夫也很好,图案栩栩如生,字迹镌刻在上面,没有半点瑕疵。
“你怀疑之前冷宫里的人是娘?”商枝询问道。
“嗯,太后已经打草惊蛇,元晋帝一定将人转移走。”薛慎之说出心里的猜测。
商枝指腹摩挲着玉梳,眼波流转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口,“慎之,你说人会不会被元晋帝藏在他的寝宫里?”
薛慎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他又是一国之主,寻常人,谁敢擅闯他的寝宫?
正是猜到这一点,薛慎之才不知道该如何查证。
乾清殿四处都遍布暗卫,侍卫巡逻,宫婢与内侍看守,太过森严,不得元晋帝召见,不能入乾清殿。被他召见过去,元晋帝本人也在,根本没有机会。
商枝想到一个人,可以帮忙,“慎之,我去找文贵妃,她是元晋帝的宠妃,出入乾清殿比一般的臣子机会多,而且不会轻易引起元晋帝的怀疑。”
不等薛慎之回答,沈秋提着包袱从外走进来,神色冰冷道:“小姐,何氏在门口要见您。”
何氏?
商枝挑眉,对薛慎之说道:“你去书房忙,我担心你在这里,何氏说的一些话,你招架不住。”
薛慎之道:“你若不想见,可以不见她。”
话音方落,何氏不请自来,推开院门走进来,打量一下这处宅子,“侄女儿,你这宅子真不错,是租赁还是买下来了?若是租的,婶娘给你买下来,算作送你的新婚贺礼。”
商枝沉着脸,冷眼看着何氏。
何氏丝毫不知道自己遭人嫌,她走进屋子里,看着简陋的摆设,眸光闪了闪,“侄女儿,侄女婿是李家的人,如今已经认祖归宗,李家的冤屈已经洗刷,被查封的宅子,应该还给你们才对。李家虽然是没落,到底是有底蕴在,好东西可不少。”
商枝冷笑一声,当年李家满门抄斩,所有的东西全都充入国库。
何氏这话用心险恶,是想要煽动她问元晋帝将东西要回来?
“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不劳二夫人操心。”
何氏不满的说道:“你这丫头真是的,婶娘是为你打算,难道还会害你?当初我的寿宴,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你爹中毒,身子算垮了,平阳候府你哥哥又不愿继承,没有一个能顶事的,得罪豫王,二婶娘才选择让你受点委屈。你看,老天爷开眼,豫王恶事做尽,遭天谴,你还不能消消气?”
“二夫人说什么呢?当初你不是解释清楚了?豫王并没有害我,只是两个奴才不稳重,办事不利而已。这事情已经翻篇,不用再提。如果是为这件事向我道歉,我已经接收到你的心意,不必再愧疚。”商枝深明大义道。
何氏脸色一僵,商枝这句话,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我知道你对我误会很深,是在怪我没有偏袒你,还帮着张雪姗为难你。”何氏突然靠近商枝,脚下绊倒一条长板凳,何氏惊叫一声,重心不稳向商枝倒去。
商枝快速的避开,头皮一痛,头发被何氏胸口上佩戴的玛瑙项链一块包金玉坠勾缠住,不敢再乱动。
“你等等,我给你将头发解开。”何氏连忙按住商枝的肩膀,让她不要乱动,将商枝缠着金钩的青丝解开,将扯掉的几根头发放在商枝的掌心,“头皮还疼吗?”
商枝揉一揉发疼的头皮,摇了摇头。
何氏歉疚道:“侄女儿,二婶娘不会故意跌一跤。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告辞离开。
商枝突然问道:“豫王虽然是遭天谴,但是从平阳候府离开出的事,皇后娘娘没有为难二夫人吧?”
何氏脸色一变,很快掩去一瞬间的失态,含笑道:“皇后娘娘十分明理,没有怎么为难我。就是问几句豫王在平阳候府的情况,查了一下马圈,确定与我无关,当日便将我放了。”
“皇后……真是慈悲心肠。”商枝感概一句。
何氏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一下,极力的克制住,才没有变得面目可憎。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肠当然是很好的。”何氏违心的说道,不愿在商枝面前露出破绽。
商枝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何氏心一沉,有一种心事被洞穿的感觉,匆匆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商枝看着何氏离开,皱了皱眉,何氏今天很奇怪,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解释而来?
“沈秋,你给我梳头发,我待会要进宫。”
商枝坐在铜镜前,心里想着何氏的事情,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何氏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她在京城大半年,不见何氏上门。发生豫王的事情之后,两人算得上是连面子情都不存在,何氏却突然来了,表现得十分热络,仿佛在侯府发生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商枝坚信这一句话!
“小姐,您头上少了一支玉簪。”沈秋将头发散下来,只有几朵绢花,唯独那一根玉簪子不见了。
商枝瞬间想到何氏那一摔,她的发丝勾缠住何氏的包金玉坠,眼底闪过冷意,总算明白何氏的来意!
盯着何氏的人,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她还以为何氏消停了,哪里知道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何氏在皇后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两个月查到真凶,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马醉木是夹带在其他草料里,检查的时候有疏漏,才导致豫王出事。
这个结果告诉皇后,皇后当然不会买账。何氏也清楚这一点,她没有声张,甚至将消息隐瞒下来。
直到何氏偷走她的玉簪,商枝猜到何氏的用意,是要将马醉木一事,栽在她的头上。
何氏窃走的玉簪子,就成为遗落在作案现场的证物了!
“可惜了,我很喜欢那根簪子。”商枝惋惜,她喜欢素净的东西,簪子都是白脂玉,或者和田玉,何氏拿走的是白脂玉的梅花簪,商枝挑拣一支差不多的梅花簪子,别在发髻上。“你去准备马车。”然后去药房里,拿出一小瓶没药原精油,参入一些其他的配方,另外分装一瓶,带进宫。
云姑姑接着商枝入宫,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薛夫人,您带美肤品给贵妃娘娘送来吗?”目光落在商枝的小挎包里。
商枝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云姑姑的眼睛。”
“娘娘还在念叨呢,说要召您进宫,让您给她带一些美肤品,她的那些全都用完了。没有抹您的美肤膏,娘娘总觉得气色差一点。皇上宣娘娘今夜去乾清宫侍寝,娘娘还在发愁呢。”云姑姑打趣道:“您这算是及时雨。”
商枝听到乾清宫几个字,眸光闪了闪,“难怪我耳朵发烫,原来是娘娘在念叨我。”
“本宫何时念叨你了?”文贵妃穿着嫩黄抹胸,白色半身长裙,披着绯红薄纱,映衬得肌肤如玉,施施然从殿内走出来,看到商枝手里的包袱,一股芬芳的香味入鼻,惊喜道:“你又研制出新品?”
急忙领着商枝入内,眼睛发亮的盯着商枝的包袱。
“是的。我研制出一款精油,用它按摩肌肤,可以很好的抗衰老,淡化细纹的功效。这小小的一瓶,价比黄金。”商枝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只有大拇指大小。
文贵妃诧异道:“这小小一瓶,比金子还贵?”
商枝道:“这一瓶,二十两银子。”
没药树脂很难提取,而且是纯粹的原精油,这个价钱很公允。
文贵妃惊愕的看向商枝,这小小一瓶二十两银子,几次就该用完了?
“这还真是将金子抹在身上。”文贵妃不缺银子,但是也经不起这么个耗费。
商枝看出文贵妃的兴致淡了一些,不由笑道:“这一瓶是送给您体验一下,如果觉得好,可以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用。别看这一瓶很小,还是很耐用,一次几滴就行了。”
文贵妃相信商枝出手的东西都是精品,兴致虽然被价格给败坏,但是不妨碍她尝试。
“娘娘脱掉衣裳躺在软榻上。”商枝在铜盆里净手,吩咐文贵妃躺下。
文贵妃脱掉衣裳趴在软榻上,商枝取出几滴精油放在掌心,掌心相互摩挲一下,手法轻柔的给文贵妃按摩推拿,让精油彻底的给吸收。
文贵妃十分享受商枝的按摩,鼻端是没药精油挥散出的芬芳,像泥土,又带着独特的草药香,十分的清新好闻,令人神志清明。
“这精油感觉还不错。”文贵妃穿上衣裳,浑身都轻松舒坦,脑清目明,不再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商枝含笑道:“您喜欢就好。”
文贵妃挑着眉梢,睨向商枝,“说罢,你有何事要本宫帮忙?”
“难道我只有有事的时候才找您?这一回,是给您送精油。”商枝似乎想起一件事,对文贵妃说道:“皇上每月初五,不找任何后妃侍寝,他会在冷宫待一天。您不会好奇,皇上去做什么吗?”
怎么不好奇?只是在宫中,需要知道,想要生存下去,最不该有的就是好奇心!
文贵妃面色一沉,“商枝,宫中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外臣之妻可以置喙的?”
商枝连忙说道:“臣妇不敢!”
“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今日这件事,本宫就当做没有听见!”文贵妃不再看商枝,眉眼冷凝,带着云姑姑去往乾清殿,并没有派人送商枝出宫。
商枝手心洇出一层薄汗,她之前是想找文贵妃帮忙,但是她用什么由头说起这件事?一旦开这个口,便瞒不住文贵妃。
重要的是文贵妃虽然对她友好,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商枝不确定文贵妃愿不愿意帮忙。
若是不愿意,只怕他们全都得搭进去。
思来想去,商枝决定冒险提一句宫中的禁忌,文贵妃虽然不悦,甚至发怒,但是有精油一事在前,文贵妃不会发落她,而文贵妃的好奇心一定会被她给勾起来。正好文贵妃会去乾清宫,如果藏了人,聪敏如文贵妃,一定会发现什么吧?
商枝从地上站起来,出宫回府等消息。
那精油里面,她掺杂了东西,元晋帝中毒,她加的药能够刺激元晋帝的毒素发作,加剧他的头风症。元晋帝治头风症,依赖商枝的药丸。
那个时候,她就可以进宫,查找宁雅的下落。
商枝吃完晚饭,就坐在药房里等着,等着宫里来人。
果然,戊时初,宫中来人,刘公公神色慌张,请商枝进宫。
“皇上与文贵妃娘娘用晚膳,不知怎得,突然间皇上倒下,头痛欲裂,派老奴接您入宫。夜色晚了,劳您辛苦走一趟。”刘公公对商枝说道。
商枝摇头道:“皇上的病情要紧,我不妨事。”
刘公公突然意味不明的说道:“薛夫人脾性好,就是太医院的太医,天色黑了请进宫,也会有一些怨言。当年皇上不受宠的时候,半夜里生病了,太后派奴才请太医,没有人愿意去给皇上治病,实在是逼于无奈,太后派奴才出宫找县主。是县主带了太医过去给皇上治病,捡回皇上一条命。太医说病得太凶险,若是迟一点,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商枝一怔,如果是这样,元晋帝就是恩将仇报了。
刘公公也不再多言,一路沉默的入宫。
文贵妃神色焦灼,商枝进入大殿的时候,文贵妃目光锐利,似要从商枝眼中看出一些什么。她听商枝那句话之后,一直心神不宁,陪着元晋帝用膳,他突然病倒,内侍将他抬到床上的时候,文贵妃听到似乎从地下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
难道那铁链,就是元晋帝初五的原因?
商枝又知道多少?
“薛夫人,皇上头痛症发作,方才喝药,不见疗效。”太医连忙起身对商枝说清楚元晋帝的情况,吃了哪一些药。
商枝看一眼元晋帝青筋暴突,神色狰狞,即便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痛苦。
“你们都出去,我要给皇上扎针。”商枝放下药箱,对众人说道。
文贵妃道:“给皇上治病,屋子里不留人,不合规矩。若是皇上出意外,谁担待得起?”
一旁的刘公公道:“贵妃娘娘,皇上十分信任薛夫人,您可以在外等着,薛夫人为保住九族,也不会让皇上出意外。”
文贵妃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刘公公挥退殿内的内侍与宫婢,斜眼看一眼房梁。
商枝觉察到身上冰冷的压迫感消散,不由抬头看一眼,悄悄握紧了手指,那是暗卫退下了。
刘公公看向一侧,目光不知是落在龙床上,还是在看元晋帝,“薛夫人,这殿内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尤其是床柱。”说罢,就退了出去。
商枝琢磨着刘公公的话,目光落在床柱的龙头上,鬼使神差,她转动一下,‘咔擦’一声响,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刘公公在帮她?
商枝不敢耽误,拿着银针,扎刺在元晋帝的穴位上,将他从床上拖下来,拉到一旁的长榻上。不放心,又摸出一个药瓶,放在元晋帝的鼻端,给他闻一闻,收入袖中,将床柱上的龙头,全都转动一下,她摸索着掀开床板,一点微弱的光亮从地下传上来。商枝小心翼翼,踩着台阶下去一半,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那个女人死灰般的眸子里,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下一刻,她收回视线,脚下用力一踹,搁在床边的碗砸在地上,突然有一道人影出现,蹲在地上将碎片捡起来。
商枝背脊发寒,如果不是床上的人发现她,并且给她提示里面还有人。她就这样进去,就会被妇人给发现。
商枝已经找到人,在看见她的一刹那,就认出这个人是薛慎之的母亲。
连忙退出去,脚下一滑,商枝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