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粥杂感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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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范仲淹少年求学时“断齑画粥”的故事，便对古人清贫的生活与刻苦治学的精神肃然起敬。曾几何时“穷得只能喝粥了”也是一种装不起面子的贫寒人家口头语。在旧中国，遭遇荒年，黎民百姓就连粥也喝不上。前不久观看电视剧天下粮仓，其中官府开仓放粥要能插筷为准，为此竟也杀了数人。

    但现今可不同了，节日的宴会桌上吃得太饱太油腻，又不由得无限想念起爽口的清粥小菜来。各种蔬菜制作的小菜是配粥的首选。科学的加工方法使小菜的品种更丰富，滋味更爽口。简单的白粥配两款美味的小菜，也可以喝得很精细、很有品味。粥也可以喝得很有创意。前不久见过有一位著名作家的文章，说是“艰苦岁月想吃肉，小康生活要喝粥”当贫困地区农民把“想吃肉”当作小康生活的至高目标时，多数城市居民现时又开始把“要喝粥”当作小康生活内容之一了。我想也是。上世纪90年代初，邓小平对小康生活下的定义是“不穷、不富”经过十多年的改革发展，这个目标正越来越逼近我们。岂可不是，就连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城，不也新开张了数家有品味的粥店？虽然与主营海鲜美食的那些高档酒店无法相比，但粥店装璜倒也十分富丽考究，想来价格也不菲，然生意却始终红红火火，也不能不是小城的人们值得一顾的闲适去处。

    其实，食粥的确对人的益处多多，因而倍受青睐，它不光是普通百姓常用的食品，也曾成为款待宾客的佳品。有一份权当劝词的资料说，宋代有一段时期，款待客人时兴品粥，如果主人不上粥，客人会不高兴。苏轼曾与人书，劝人食粥，他说粥能推陈出新，利膈益胃，并有“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尤妙不可言”之感受。闻着粥香，吃得有味，粥对人的益处多多。想必其时的品粥是很讲究的，分类别和品级，按类别分有谷类、蔬菜、果类、植物类、动物类等，不一而足，植物类有枸杞粥，梅花粥，菊花粥等，不同的粥有不同的功效，如麻雀粥可权壮阳，菠菜粥可以解酒，下气止渴，医久病后大便涩滞不通及痔漏。按品级分则为上品、中品、下品，共有百余种。近期偶然读到宋代大诗人陆游的食粥诗：“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于是，又生出一个念头：原来喝粥还是文人雅士延年益寿之道，不见得都是苦事。

    一个人能长久地安安静静地喝粥，说易极易，说难也难。“宵同啜桃花粥，则识双鲜酱味佳。”写的是一位落泊之人，能够在面前装上一碗淡粥却也有滋有味，悟出“布衣菜饭，可乐终身”的道理。想来，若从大雪纷飞外边回家，立时家人在你面前端上一碗滚烫而又粘绸的大米粥，再就着那一碟鲜美的小菜，喝得微微出汗，再若此时心情舒畅，再就着一部令人品味而又爱不释手的长篇小说，可算是神仙的日子了。有书读的时候，此时更觉粥香异常，一边看书一边喝粥，沁人脾胃，以汁润燥，气脉贯通，定会人我两忘的。尤其是那份自得，那份悠然，那种平和，那种享受，根本找不到一丝半缕的浮躁，其妙处实在是难以言表。于是，对喝粥有了更深的感悟：能有粥喝，乃是一种福份；而能安心喝粥，倒更是一种过着“清苦”而“清心”日子的享受，其更深邃的意义不能不是对人的奢华邪欲的挑战，不能不是对人生认知觉悟的升华。粥，本是平淡之物，平淡的基础应是顺利的人生。我等居家过日子，岂可无粥？